第20章 多事之秋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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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换好衣裳,沈紫带舒儿去门口找许崇业。看他百无聊赖之际,买了一份报纸坐车里浏览。她敲敲车窗,跟他介绍起舒儿,说自己的女红都是同她学的,想带着她一起去工厂试试。

许崇业随手叠好报纸,问道:“明天吧。到时候来接你们。你呢?家里的事都妥了吗?中午还是去外面吃吧。”

沈紫婉言谢绝,哪里还有这个心思。她满脑子想的便是能赚到实实在在的钱,寻个稳当的工作。况且,她另外有去的地方。但这些事她没有对许崇业说,只托付他去学校找一下司信和夏芳芝,中午的聚会取消算了。

走前许崇业提了提‘紫重楼’的玉,问她什么时候拿回去。如果只想卖了,他可以找个靠得住的收藏家。

沈紫迟疑片刻,说:“先搁在你那儿吧。真卖了还不够分。拿回来,更难保呢。”

一语成谶。

她们回去就碰上在门口散步的大哥沈思成。看他探头探脑的模样,外头的话只怕光拣重要的听了。见她们要走,他假装轻咳一声,摇头晃脑地问:“妹妹,外人终究是外人,哪里有不见财起意的?还是小心些好。”

沈紫听出他的意思,笑了笑:“大哥,你是关心我被骗,还是想问那东西是谁给的?这个你不必操心,肯定不是叔叔的。”

沈思成抠了抠头皮,眼睛故意往远处瞥,“这哪说得清。叔叔私吞的东西,究竟有多少,也没人知道呢。你,”他心里的算盘还没打利索,沈紫已经拽着舒儿往里走,“反正东西不在我手上,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实在不清楚,就叫叔叔出来,当面对质。他肯定不会骗你!”

被妹妹羞辱一顿,又见捞不到油水,沈思成恼得朝门房发火。刚扬起胳膊,见门房手里还拖着茶水,便骂骂咧咧地撒开手,只厉声喊:“等那帮车夫走了,你去给我把二少爷找回来!欠着半个月的份子钱算怎么一回事?人不回来没要紧,钱得给我吐出来!”

他想要钱,窝在戏子私宅的沈思远也想钱。自打叔叔过世以后,他运气一直不好,人也越发懒散。差事莫名其妙被人撸了,他更没了奔头。那些狐朋狗友从他身上捞不到好处,慢慢不再来往。还是戏子箫声仗义,好吃好住的供应他。要他干的事极其简单。

今天犹太裁缝上门给箫声量尺寸,这年头上海有钱人就爱请犹太人裁缝干活,显得有身段,有面子。哈尔滨是贪着移民多的便宜,要请个犹太裁缝倒不算难事。箫声在跟沈思远聊天的空隙,不停夸耀犹太人手艺好,脑子灵,待人接物也比赤俄的活泛。‘赤俄’这个字眼是箫声最近和日本官员吃饭,席间总听到的。什么源于十月革命的,他可不清楚。只知道日本人反感赤俄,自然也就认定赤俄都是坏的。

箫声叼着烟杆,不过图个形,里面是没烟草的。他素来张扬,不唱戏时手上常年戴着两个翡翠,一个红宝石的戒指,还有玉石的大扳指。浑身上下能利用的地方,他都塞得满满当当,一丝空余的地方都没有。沈思远原先还说过,整得太满了,眼睛都不够使的。他倒懂得自嘲,认为得瑟才得人缘,知道是个势力的主,容易打发,脑子也没货。沈思远是不懂,由着被他使唤,笔挺的站在穿衣镜前,张开双臂,跟个田地里的稻草人。

箫声嘴巴一努,让裁缝上前帮他量量,又嫌沈思远衣服穿得太厚实,一件件叫他脱下来。沈思远心里头在打鼓,对箫声的传闻没少听说,但想着裁缝在,说不定是真量尺寸,便乖乖剥了衣服,赤膊上阵。他当过警察,外加年轻,肉看上去还算紧实。箫声把烟杆往他肩胛骨戳戳,又往腹部戳戳,满意地不住咂嘴:“果真年轻人皮肉紧,弹性好。比那些老头子可强多了!你是没见过,哎哟,一坐下来肚子几层肉褶子,又不是吃肉夹馍。”

沈思远装起傻:“你咋知道那么清楚?也帮他们做过衣裳?”

箫声面色一变,愣声不响地回到沙发,撇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管这些,有钱才是正经。诶,管家,让裁缝再给沈少爷的裤子,从里到外都做一套。”

“这个不必了吧?我家里还有好些刚做的。”沈思远好言拒绝。

箫声眼一翻:“怎么?不肯认了我的情?还是嫌我脏了你?”

无法,沈思远只好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裤子慢慢脱下来。哪知箫声嫌他太扭捏,让管家拿着剪子把裤子都剪了,臊得沈思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待到剩了一件贴身穿的,他紧紧拽住裤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围涌来看耍猴的各色眼神。箫声笑得前仰后合,烟杆里的烟丝都倒了出来,还不停撺掇旁边皮笑肉不笑的裁缝,取笑道:“嗬,瞧着娘们儿样。可笑死我了!”

周围人不管看没看懂,都应景地笑着。

唯独包围圈里的沈思远,头是耷拉的,他环抱双臂,畏缩地盯向前方的镜子。可是镜子里却不是他的脸,换成了赤身裸体的叔叔站镜子里笑。笑着笑着,叔叔嘴里全是血,吓得他魂飞魄散,整个人跌到地上。他当然清楚镜子里什么也没有,那是他的心魔,也是他的报应。如今他尝到了叔叔尝过的滋味,好受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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