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涅槃之花(4)(1 / 2)
老管事瞧见沈紫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央她进屋劝劝。这时她才知道,芸姑姑是昨天半夜回来的,从一进屋到如今就没迈出过房门,也不与人交谈。早上芸姑姑的兄长得了信,专程打电话回来,她都是敷衍了事,连学校的工作也甩手不理。听到现在,沈紫心里已然凉了半截,却还是隐忍着将奶娘从地上搀扶起来,独自对峙紧闭的房门。
“芸姑姑,小紫儿来看你了。”她拍拍门,里面并没有回应。“芸姑姑,芸姑姑,是我啊。难道,你连我也不见了吗?”究竟芸姑姑遇到了什么,怎么回来的,她统统不敢提。可是不提,又忍不住去想,一想心下更乱。
奶娘见沈紫来了都无济于事,又开始抹泪,“小姐,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这可怎么活呐!”
老管事横了她一眼,跺起脚呵斥:“你可别哭了,还嫌不够热闹?本来还没怎么着,被你这么一嚎还能有个好?你可消停些吧!姑奶奶!”
老管事是真急了,在门口来回打着转。旁边嫂子们怕出事,提议撞门进去。老管事拧着眉不敢接口,奶娘倒是寻见了希望般忙不迭应和。还是沈紫及时制止,劝说道:“先别忙,等我再喊喊吧。”
这时门里总算传来了声音,让沈紫一个人进来。
老管事和嫂子们连声念叨阿弥陀佛,一面推沈紫过去。沈紫忽然害怕看到芸姑姑的样子,害怕去面对芸姑姑可能述说的不幸。先前因为担心惹来的焦躁不知不觉成了阻碍,让她一度想要临阵脱逃。她望着从里面拉开一条缝的房门,举步维艰。
外面早已晨曦渐露,屋内却还是昏昏暗暗,不时透进来的阳光全被窗帘屏退大半,让充满暖色调的房间看上去冰冷阴沉;一丝衰微的阳光映住西洋摆钟上的小天使,它们欢笑的唇形看上去更像在讥讽——喏,她太没出息了!沈紫的脸开始发烫,带着愧色去找寻无法直面的真实——骤一眼看见芸姑姑孤零零地坐在床沿,面容枯槁,神态虚弱,刹那间她的心像被什么拿捏住,脑海一片寂静。
“你来了。”方芸竹绵软无力地抬抬手,让她靠近些。
她木讷地走过去,不敢多看芸姑姑一眼,所能做的仅仅是跪坐一旁,将所有的怯弱,愤怒,随着脑袋一并耷拉在芸姑姑的腿上。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是静默以对。渐渐地,这股看似默契十足的气氛被一声声啜泣打破,是沈紫在哭。
方芸竹抚摸她微微耸动的背脊,良久方说:“小紫儿,姑姑怕是守不住学校了。”
沈紫惊讶地仰起脸,看见芸姑姑定定地望着前方,眼里闪动的泪水正悄无声息地滑过嘴角,带出面颊几处结了痂的伤口。她难过的牵起芸姑姑的手,贴向自己面颊,“芸姑姑,我陪你一起守。”
“不怕吗?”
“怕。”
“怕还要陪姑姑?”方芸竹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试探。
沈紫答得真切:“总得有一个信仰啊。如同书里描写的小茨冈,不也是指望着一个信仰活着吗?无论顺境逆境,人不能没了对未来的憧憬,这样日子才有盼头。芸姑姑,您不也是如此期许我吗?”
沈紫的话让方芸竹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哽咽地将沈紫轻揽入怀,仿若紧握着一道激励人心的曙光,哪怕这光还不够耀眼,不够炽烈,却总算将她几近消沉的心又扯了回来。
正如小紫儿说的,人都是指望着一个信仰活着。
即便遇上最坏的时刻。
*
之后的几天沈紫总是以请教学问为由,天天来找芸姑姑。至于劫持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始终不敢问,也看得出来芸姑姑对这类问题非常敏感。有次老管事不过问她怎么逃脱的,芸姑姑的神情顿时变得相当可怕,似乎在抗拒,其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自此,谁也不敢过问一句,下人们也更加小心翼翼地侍奉。
沈紫看得出芸姑姑的精神状态并不算好,有几次她讲课讲到一半突然间顿住,好久才恍过神来,然后对于沈紫的学业显得过分急躁,恨不能一股脑将所有知识都强灌进沈紫脑瓜里。沈紫念及她的苦心,比任何时候都努力学习。
一天芸姑姑从警察署回来,嘱咐她明天早些过来,陪着出趟门。那时她并没有过多在意,直到那天她发现方家门前聚集了一群举着相机,对才将露面的方芸竹穷追不舍的记者,以及他们嘴里时不时迸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字眼,这才了解到芸姑姑的遭遇。而今天她要陪着去的地方,竟是法院。
方芸竹冷着脸避开围追上来的记者,拉住沈紫径直钻进等候多时的轿车,那群人还像蝗虫一样扑过来,又是拍照又是拍窗,还有个大胆的跑到车头,抓准她们慌乱的神情一轮连拍。其中有人把脑袋硬塞进车窗,一边跟着汽车跑一边反复追问:“方小姐,请问令兄对您亲自出庭指证嫌犯作何评价?没有出言阻止吗?不觉得家门蒙羞吗?作为满洲国第一位状告多人强@奸的女性,您心里作何感想?不怕难堪吗?”
方芸竹瞪了他一眼,已是极力克制。
沈紫却对这等粗鲁又无理的人感到愤怒,几乎是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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