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耳语(1 / 3)
牧之蓝回到利音城正是除夕团圆之时。得知他要回家过春节,远在广州的大姐二姐一家人都赶回来了,带着幼小的孩子。全家多年来第一次大团圆,老老少少十三口人围着一张大圆桌热火朝天地吃团年饭。牧之蓝为他们一一准备了沉甸甸的压岁红包,逗得大家开心一片,只有失去了记忆的爷爷没有笑起来。
父亲牧直和继母关响云像迎接凯旋的将军一样迎接牧之蓝的归来,不但为他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还把他们自认为最好的主卧室留给他一个人睡。家里的铺位有限,牧直、关响云以及关响云的两个孩子则睡地铺,让牧之蓝的爷爷婆婆和两位姐姐一家人睡床和沙发。
牧之蓝不同意父母对他如此礼遇,认为本应让父母睡得更好才是。但父母都不肯委屈了他,一见他坚决要睡地铺的样子,比什么都着急,父亲甚至有些生气了,骂他不识抬举。婆婆这才过来劝牧之蓝,如果这点事也不听话,让父母急坏了,再好的铺他们怎么睡得着?牧之蓝也就同意了父母的安排,让父母用睡地铺的方式表达对他的关爱。
有时,接受长辈的关爱也是一种孝顺,拒绝关爱反而是伤害。牧之蓝就曾拒绝过爷爷的一次关爱,成了他一生也不能弥补的遗憾。
那是他高一那个寒假,在他准备去上学的时候,爷爷把积攒下来的两百元钱递给他作零花钱,希望他能在学校吃得好一点儿。那时他还沉陷在对母亲去世的自责里,不愿接受爷爷的一分钱,认为花家里的钱都是罪过,他宁可让爷爷用这些钱去买点喜欢吃的烟。爷爷就拿着钱追着要塞给他,他又塞回到爷爷手中,爷爷都急得要哭了。如此这般,爷爷一直追到他上了村里的中巴车,就把钱扔到车上,以为他会带走。他没想那么多,从车上捡起钱,又扔回到爷爷脚下,说他不要家里的钱。中巴车开动了,他看见爷爷吃力地捡起钱,抹着老泪哭了……那年的暑假,他为了逃避老家没有回去,等他高二寒假回老家时,爷爷已经不再认识他了。那时,他想起爷爷送他的那一幕,直后悔当初没有收下那笔钱。如果收下,爷爷一定会无比开心,那是万金难买的开心,即使后来失去了记忆,爷爷至少开心过,而不是伤心过。
新年的钟声敲响后,家人都睡了,已是凌晨。牧之蓝来到父母特意为他铺好的卧室,把似有似无的嘈杂蔽之门外,也将这套按揭房曾带给他的冤屈蔽之门外。
主卧室里有张两米宽的棕色大软床,崭新,让仅有十五六平米的卧室显得压抑。当年搬家前牧之蓝来打扫这间新房时,这里本是一架一米五的钢架床,是父亲图便宜也图牢实请人用角钢焊制的。前段时间,父亲得到了他汇来的五十万过年钱时,就把那钢架床换掉了,同时也换掉了其它卧室的床,以及客厅的人造革沙发。父亲说,该享享福了。现在,他却替父亲享着这样的福。
牧之蓝发现床头柜上还有两双没有开封过的黑色新袜子,不用说,这是父母给他准备好的。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一切都自食其力的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这种衣锦还乡的感觉似曾相识,当年他成为高考状元时,父母宁肯啃鸡脖子鸡背也要把他们认为最好的鸡腿鸡胸脯留给他吃,虽然他最讨厌吃鸡胸肉。那时的他受到家人百般呵护关照,受宠若惊,此时的他已荣辱不惊。
牧之蓝卧在宽大的软铺上,毫无睡意,就启动爱的密码,拨起了席茗悦的电话,向她发出一条短信:“入梦了吗?新年第一天,想你了。梦里有我吗?”
那头的她似乎正等着,短信刚发出就收到了回复:“有话就说嘛,想睡就睡嘛。”
牧之蓝就拔起她的电话来。电话瞬间就接通了。千山万水隔不断他们的绵绵思念,温言软语的二人世界,他与她,都在耳畔。
他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开场好,就问道:“我的女神,在成都开心吧?”
她说:“开心,也不开心。”
他说:“不开心?因为你的达芸姐吗?”
她说:“嗯。”
他说:“她现在有好转吗?”
她说:“还行吧,愿意出去散步了,不过很虚弱!”
他说:“谁陪她散步?”
她说:“一位男生,是位心理医生,也是位爱心志愿者。”
他说:“爱心志愿者?”
她说:“就是义工,他是专门为抑郁症患者服务的义工。是我劝二姨给达芸姐请的,义工利用业余时间来陪他,感觉还可以。”
他说:“这就好,慢慢来。”
她说:“多亏你去年在火车站提醒了我,叫我找人陪达芸姐散散步,我后来想到了义工,心理医生方面的义工。”
他已忘记了这件事,说:“你把我去年的话也记在心上?”
她说:“你说得在理,当然就记住了……如果达芸姐有你这么阳光就好了,知道暴雨过后会云开日出。她的天空却永远是阴霾。”
他说:“我遇到了你,从不幸变得幸运。但愿她能遇到真命天子吧。”
她还是叹着气,又说:“好巧,我刚拿出手机看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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