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晨(1 / 2)
天刚微亮。
小暑。
医馆的大夫将灰色的长衫穿在身上,他将放在桌上的药箱提起来,轻轻吁了一口气缓解下自己紧绷的情绪,他只是不习惯早起,尤其是在这转眼就会变得炎热无比的夏季清晨。
这一天的清晨,空气里都是燥热的情绪。
木质的方桌上,有一封已经拆开了的白色信封,夏季清晨的阳光恰好穿过那些白色的窗纸,白色的信封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晃眼,医馆的大夫顺势将已经背在背上的药箱放下,他将桌上的那封信拿了起来,清脆的虫鸣随着夏季清晨的露气从桌旁的窗户外扩散了进来。
大夫在回忆那封信上写的内容……
信上面提到了一种新的瘟疫,是从寿州城快马加鞭送到这间医馆内的。这间医馆的大夫又吐了一口浊气,将信封打开,取出那张不知为何有些泛黄的信纸,从头到尾的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患者初惊神惧光,邪气入体,四肢无力,脉象极虚,飘忽不定;后血脉皆冰,七窍生血,抽搐不止,皮溃肉烂;渐平复,但气若游丝;少顷,药石不灵,一命呜呼;此后,症状不明……
医馆外的书斋旁的窗子外传来阵阵虫鸣,声音声声入耳难免惹人烦躁,然而整间医馆却沉浸在一种异样的死寂之中,医馆里并没有其他人,这让这间医馆显得有些空虚和寂寞。医馆的主人拿着信封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信上的内容显然还是让他颇为有些触动。
寿州离此不远,瘟疫一旦蔓延到此其后果自然是不可想象,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新的瘟疫,那些症状不管是在医馆大夫的印象中,还是在他所看过的药典里均未有过于此症状类似的记载,所以大夫觉得自己这显然是遇到了一件让人感觉非常棘手的麻烦,但是更让医馆大夫在意的是,信上的最后一段话:
此后,症状不明……
这人都一命呜呼了,按照爆发瘟疫之后的常规做法,就该一把火将其尸身烧掉,避免其他人接触到尸体而导致了疫情的扩散,看这封信里所说的意思,似乎那帮人还留着患病者的尸体,不然怎么会在行医笔录里写下什么“此后症状不明”的鬼话!这寿州城内的那些医官是脑子坏掉了么?
医馆的大夫用手指摩挲着那张泛黄的信纸,他反复的读着信上那寥寥数笔的文字,他想从这字里行间里读出些什么脉络,但是最终迷失在这种奇怪的模糊的混沌当中。
……这哪里是什么行医笔录,简直就是无字天书!
那几个字让医馆的大夫看的眼花,他在心里这样抱怨着,他觉得自己的嘴里有些干涩,似乎自己在昨晚收到这封信之后就有些上火了。
桌上有茶壶,大夫将茶壶里的凉白开倒在杯子里,他感觉到自己非常的口渴,水穿过他的喉咙,他还在思考着昨晚的事情。
信使是在深夜将这封信送到了这间医馆的。
云渡城坐落在水杉环绕的山谷之地,虽然城池规模可观,但是因为并不是通商要道,所以除了本城的居民,很少会有外人来到这座城里,本城的居民都是一住好几十年的普通人,所以彼此之间都还算熟络,城里的治安可谓是相当的好,用夜不闭户来形容也不为过,所以城池的大门很少在夜间关闭,说来奇怪,城池的太守就是这么不合常理,非常大胆的举动竟然使得这座城池在建城之后的百年间,竟然从来不曾遇到过山贼土匪的侵袭。
不知道是因为那生长茂盛的水杉将这座城彻底的掩盖隐藏了起来,还是这云渡城周围从来不曾有谁做了山贼。
没有关闭的城门,才会让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信使能够连夜将这封信送到医馆大夫的手里。
话说回来,大夫记得自己披着衣服拿着烛台去给信使开门的时候,才真是吓了一跳呢!大晚上的居然穿着夜行衣让人看不清容貌的信使,大夫生平第一次遇到,除了感觉到怪异外,还凭空增添了少许的不安。
毕竟,黑色并不能带给人安详的错觉。
大夫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将茶杯里的凉白开喝的一滴都不剩,他感受到了这个夏季的炎热,似乎并不是只是从昨晚开始的,他这几天时常都会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看样子等出完这个急诊,也要给自己开一个清热凉血的方子才是正事……大夫的心里是这么想着的。
医馆的大夫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在这个年纪并未娶妻也不曾纳妾,所以生活习惯总是显得有那么一些晃荡且不靠谱,他是这座城池里的医官,也是这间医馆的主人,他姓李,但挂着国姓却和长安李家并无半点关系,这座城里有很多人姓李,而他只是一个姓李的大夫,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医馆大夫的瞳仁,是蓝色的。
医馆的大夫对此并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他祖上留着西域波斯国的血统,传到他这一代,虽然面孔已全然是东方人的面孔,但是那对蓝色的瞳仁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非议。
世人总是对于未知和新奇充满好奇与敌意,李大夫一直是这么安慰着自己,然后他从小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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