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3)

加入书签

深埋记忆深处的墨香萦绕鼻尖,松软柔和的苏绣缎面摩擦着掌心,还有那缺失多年安心的,家的味道。

“醒来了。”男子垂着的发丝从她面颊拂过,骨节分明的指尖拔出一根银针来,“我下手有点重,若有不适杜姑娘就明说。”

杜青墨迟钝的转动着眼珠,无意识的看着头顶的男子。对方拿着银针在她太阳穴再缓慢揉着,她听见脑仁中有硬壳被针尖戳裂的声响,闷哼一声,旁边立即传来抽泣。

“墨儿。”苍老而慈爱的声音,杜青墨瞬间就落泪,想要偏过头去,男子压着她不让动弹。

“娘,娘……”她喊。

男子似乎在叹息,温热的手压在穴道上,银针又被抽了出来。他让出位置,杜青墨的眼前瞬间被两道蹒跚的身影占据。

杜青墨恨不得扑到两位老人的身上:“爹,娘!”那哭得肝肠寸断的呼喊就像是受尽了苦难的孤舟靠向了彼岸,本以为是漂泊一生,一个狂涛居然看到了繁花盛开的离岛,那种喜悦无法对外人道尽,只能不停的流泪,死死的抓住父母的臂膀,把头深深的埋入他们的怀中。

是哭,其实是在笑。

杜母一遍遍抚摸着杜青墨的发顶:“醒来了就好。”说着哭着,也同女儿一样紧紧的埋在杜父的怀里,似乎在寻求着保护和支撑。

杜青墨悄无声息的回家了。

大哭了一场,回到了真正安心的地方,她才开始明白自己是真正的死过了一回,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有太多的事情要提醒父亲,要太多的委屈要对母亲哭诉。可她身子实在是伤得太重,发泄般的哭了之后就是无尽的疲倦,还有无处不在的疼痛。

男子,亦是萧无慎在这一家人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浮手点了杜青墨的睡穴,仔细把脉写了药方,又叮嘱外用药膏的注意事项后,这才出了门。

杜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女儿,杜老爷走出门外,摇了摇头,负着双手的背影无端的苍老了几分。

萧无慎看了看已经明朗的晴空,轻声道:“杜大人,太子有话让萧某带给您。”

杜老爷回头看了房内的妻儿:“太子的意思老夫明白。今日之后,老夫定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萧无慎双手抱拳,深深的鞠了一躬:“太子并无胁恩求报的意思。杜大人德厚流光,是本朝士大夫心目中的顶梁支柱,太子敬重您,也明白你的苦衷。只不过,中庸之道能够用于清平盛世,可不适用于三王夺嫡之时。”

杜老爷亲手关好房门:“老夫受教了。”

杜青墨养伤期间,杜老夫人几乎是寸步不离。萧无慎在杜家暂时的住了下来,每日里三次的替她诊脉外,平日里神出鬼没不见人影,连吃饭丫鬟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杜老爷每日晚上来陪着夫人女儿说说话,依然按时的上朝。他人家是三公之一的司马,属于两朝元老,在文人之中很受人尊重。只是,历代书香世家,最是讲究平和温润,甚少牵扯朝堂派别争斗,一袖清风。这次女儿被女婿重伤,被人偷偷送回之事他也守口如瓶,在朝堂上与苍老爷相见毫无异色。

苍老爷几次三番试探杜青墨的去向,杜老爷反而摸着山羊胡子询问亲家公:“小女不懂事,都这些时日了居然都不知回家看看,实在是让老夫汗颜。”

苍老爷心里疑惑表面也不得不打哈哈:“无妨无妨。他们小夫妻每日里如胶似漆,大门不出的,老夫也说了几次都不见他们动身,这,这其实是老夫教导之错。”

杜老爷收起不小心扯掉的胡须,假装到处张望:“为何这几日也不见我那女婿?”

“啊!他……这不是新婚么,有半月的休假。”

“对,人老了,都忘了。”两只老狐狸相扶笑而隐晦,周围的人只道二皇子终于把杜家这一系中庸中人都拉上了战船,纷纷偏过头去。

朝堂上,黄金龙座之下,太子与大皇子和二皇子分排而立,相比两位皇子的志得意满,太子殿下依然一副正直无方的神色,道貌岸然得让人以为他真的是大雁朝历史上最为端正的一位储君。

杜青墨的右臂被丫鬟们小心翼翼的抬起,屏风外,萧无慎问:“如何?”

杜青墨半敞着衣裳,尝试着动了动手臂,才用力,肩胛处就传出钻心的疼。她垂下眼,平静无波的问:“应该废了。”

萧无慎手中捧着一本厚实的书籍,仔细翻看了一番,再道:“是骨头疼,还是肌里疼?是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还是手臂无法使力?弯一下手肘试试。”

丫鬟依言小心的弯起她的前臂,看到杜青墨皱眉就停了下来。

“手指能动,只是肩胛处力度大了才有些拉扯的痛感。”

萧无慎点了点头,吩咐人重新给她上药包扎好,自己又埋入一堆书籍里面翻看。

杜青墨经过了半个月的调养,身子的大部分外伤都好了,有了娘亲的照料,自己也心无挂碍,精神头甚好,自然好得越快。只是肩胛的骨折还需要将养一些时日,杜青墨哪里不能去,难免与每日里来得勤快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