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断腿黄皮子（1 / 2）

爷爷慢慢讲述起一桩陈年往事。

十八年前，我们这里遭遇了一场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全家人的吃穿都成了问题。

为了填饱肚子，扒树皮吃草种，能填饱肚子的都不放过，还是天天饿肚子。

别人也就无所谓了，可我娘那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我，饿的脸色铁青，连路都走不了，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我爷爷一咬牙，扛着斧头上了后山。

我们村位于山脚下，村庄后面的山树高林密，很多吃不上饭的人家，都到山里挖野菜；要是运气好，还能打上一两只野兔，一家人也能吃点荤腥。

我爷爷那天运气相当好，先是发现了一片蘑菇，还打了一只野兔。

背着装有蘑菇的袋子回家的时候，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回头一看，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尖嘴猴腮的玩意，龇牙咧嘴冲着爷爷做着鬼脸，示威似的摇晃着手里的野兔。

那是一只黄皮子。

爷爷身后的布袋破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蘑菇，稀稀拉拉掉落了一地。

爷爷当即肺都气炸了，扬起手里的斧头，照着那黄皮子的身上就扔了过去！

一声惨叫声过后，黄皮子的一条腿飞了

出来；血水顺着残腿断茬之处，哗哗往外流淌。

黄皮子叽叽叽惨叫着，快速逃窜了。

爷爷捡起洒落的蘑菇，拎着野兔和一条黄皮子的断腿回家了。

当天晚上，我奶奶做了一锅野兔炖蘑菇，全家人终于吃了一顿饱饭，我娘也终于缓过劲来。

“天佑啊，都是爷爷贪心啊，我把那只黄皮子的腿也给炖了……”

爷爷禁不住老泪纵横。

那年月去吃少穿，一年到头见不着点荤腥，白捡来的，自然不能浪费了。

当天晚上，大家伙都睡下之后，就听到有砰砰砰敲打玻璃的动静。

起来一看，我爷爷差点没有吓掉魂。

窗户上多了一双双散发着绿幽幽光芒的小眼睛，叽叽叽的叫唤声此起彼伏。

正在这个时候，我妈挺着一个大肚子，以与她笨重的身体，及其不相符的灵活度，突然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她盘腿一坐，闭上眼睛不停打着呵欠，眼泪哗哗直流。

“陈老头，你砍掉我一条腿，那就用你孙子的命来还！”

我妈妈的嘴里，突然发出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来。

我爷爷奶奶吓的要死，跪拜在我妈妈床前拼命磕头；好在我爸尽管害

怕，倒是保持着理智，趁乱跑了出去，把村里的罗大仙请了回来。

罗大仙是一位有名头的出马仙，香堂上供奉着胡家仙，在缺吃少喝的年代，凭着一身出马本事，日子过的比村里大多数人家好的多。

他来了之后，那些趴在窗户上的黄皮子如临大敌，团团把他围绕起来；好在罗大仙提前有准备，又是香烟又是茶水又是鸡腿好一顿伺候。

他同为首的断腿黄皮子，一开始还好言好语说话；过了半天，声音都高了起来，个个抻着脖子跳着脚，吱吱吱瞪大眼叫唤着，就跟村民干仗似的。

他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到最后直接拍桌子瞪眼，好在双方都消停下来。

那群黄皮子终于离去了。

我娘身子一歪，直接晕倒在地。

罗大仙说，黄皮子卖他一个面子。

只要我爷还他一条腿，他保证我十八岁之前不找我麻烦；可十八年后，这事就说不准了。

当天晚上，我爷起夜的时候摔了一跤，左腿当时就没有知觉了；着急忙慌送到医院，大夫说膝盖上的骨头，已经稀碎，只能截肢。

而我妈遭受了这么一遭，动了胎气；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月，当晚

上我就出生了。

“天佑啊，我祸事是我引出来；我没有了一条腿，可黄皮子一心想要你的命……罗大仙为了这件事，前后奔波多次，可是，可是……”

爷爷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我紧紧攥着爷爷的说，安慰爷爷不要自责。

这事真怨不得爷爷，谁让那黄皮子挑衅在先呢？

“哼，他们说要天佑的命，他们就能要吗？陈老哥你放心！我们罗家人还活着呢！”

一位弯腰驼背的老婆子，嘴里叼着旱烟袋走了进来。

是罗仙姑。

罗仙姑是罗大仙的女儿，当年罗大仙意外身亡之后，罗大仙的女儿就接过了香堂。

我奶奶跟我娘听到罗仙姑的动静，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出来，一左一右拉着罗仙姑的胳膊，免不了又是一顿哭。

“该来的还是来了，与其躲着，不如正面面对；这么着吧，天佑他爸，你去买两只烧鸡，两瓶好酒，两盒好烟回来；天佑他妈，你也别光顾着摸眼泪，去烧两道好菜，咱们今晚上请黄大仙上来，咱们好好盘盘道！”

我爸我妈自然是忙不迭答应，我奶踮着一双小脚到厨房忙活，我跟我爷爷陪着罗仙姑说话。

“你这小

子，生来就是个麻烦！陈大哥，你说你值得不？”

罗仙姑盘腿坐在炕头上，眯缝着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