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 蛇皮寿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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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吴水鸡,癸酉生人,癸属水,酉为鸡,是水鸡之命。

家住苏北某偏僻小村庄,自小和爷爷相依为命,既是爷孙,也是师徒,是仅存的泥菩萨一脉风水传承人。

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可见风水人的地位之高。

可当年破四旧时,爷爷没少受人白眼,被骂封建残余算是轻的,戴高帽关牛棚是一件都没逃掉,这使得爷爷落下一身疾患,难以治愈。

以至于爷爷到了晚年身体每况愈下,在一次突然病倒后,药石难医,短短几天时间就形如枯槁,行将就木。

就在连医生都束手无策时,爷爷主动穿上寿衣,躺进了棺材,任凭谁劝也不听。

哪儿有活人躺棺材里的?

爷爷打趣着说:“总得提前熟悉熟悉环境嘛!”

这一躺就是好几个月,期间不仅不出棺材半步,更是不进食。

我能感觉到爷爷意识模糊,经常连我的名字都叫错。

一脸蜡黄,毫无半分生气。

爷爷唯一清醒的时候,也仅仅是每月初五换寿衣时。

短短几个月时间,爷爷换了不下五六套寿衣,新的寿衣上身,旧的寿衣却不见爷爷蜕下。

之所以用蜕这个字,是因为旧寿衣早被汗渍一类的东西糊住,黏在爷爷身上,看着不像寿衣,更像是蜕不下来的蛇皮。

我知道爷爷大限将至,也知道他的古怪脾气,只能守在棺材旁,期盼爷爷能好起来。

然而,我没能将爷爷的病盼好,却将我二叔给盼来了。

他就住在隔壁村,只不过他是出了名的

游手好闲,地里的庄稼不种,也不进城务工,整天就在村里晃荡。

早些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二叔跟爷爷彻底决裂,断了来往。

爷爷病危多时,二叔却从未来看望过一次。

我并不清楚爷爷和二叔之间的恩怨,但不管怎样,如今二叔能抛弃前嫌,赶过来看爷爷一眼,这就够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二叔竟然盼着爷爷死!

他一进门就板着一张脸,咧嘴冷笑道:“老东西终于死了!”

我心里顿时火气就上来了,看来二叔不是来看爷爷的,而是来落井下石的。

说完,二叔径直朝爷爷的棺材走去,不由分说便伸手探了探爷爷的鼻息。

似乎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二叔的脸上有了笑意,吩咐我说:“找个时间拉出去埋了,再放屋里就该臭了!”

二叔一边说着,一边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

我当然清楚棺材里的确有臭味,可却不是尸臭,况且爷爷死没死,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见二叔这样,当即冷声辩驳道:

“爷爷还没死呢!”

“没死?”

二叔像是听了个冷笑话,上前抓住我的手,不由分说一同去探爷爷的鼻息。

这不探不知道,一探之下差点让我心脏骤停!

早上我起床时,照例查看爷爷的情况,确认爷爷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也有呼吸,虽说意识仍旧不清楚,认不出我,可我敢肯定爷爷是活着的!

当下,我惊疑不定地伸手拍了拍爷爷,随即整个头皮都麻了,爷爷的胳膊冰冷且僵硬,其他地方也都是一片冰冷。

很显然,爷爷已经过世多时了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当初爷爷躺进棺材,我就是拼了命,也该阻止!

爷爷不吃不喝几个月,怎么可能不死?

虽说我早已经做好给爷爷送终的准备,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我内心还是慌乱不已。

二叔站在一旁,对着爷爷的棺材冷嘲热讽道:“老头一辈子欠了不少债,命债,血债,阴阳债,人情债,说不定还有风流债,你要是不想被牵连,就赶紧给他发丧,免得到时候说我没有提醒你!”

此时的我脑袋已经乱成浆糊,没有反驳二叔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爷爷那张枯瘦蜡黄的脸,悔恨和羞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水鸡,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二叔在一旁问道。

我僵硬地点点头,如今爷爷已然过世,那也只能让爷爷入土为安才是。

可能二叔是可怜我,见我一直默默地流泪,又出言安慰了几句。

原本我跟二叔是挺亲近的,自从他和爷爷决裂后,这才断了联络,如今爷爷过世,二叔算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大概他也有同样的想法,慢慢地也不再数落爷爷,一心安慰我,劝我看开些。

临走时,二叔估计是看爷爷身上的寿衣破破烂烂的,特意叮嘱我给爷爷再换一套,顺便把之前的旧寿衣都给蜕下来,免得下去以后,被小鬼瞧不起。

我满口应下,送二叔出了门。

浑浑噩噩的一天很快过去,我干啥都没心思,大部分时间都守在爷爷的棺材旁。

到夜里子时,一阵阴风将我拉回了现实,我被冻得哆哆嗦嗦地起身,这才想起还

没有给爷爷入殓。

入殓讲究“坐草”,“合棺”,“躲钉”,“送灯”。

“坐草”即是在棺材底下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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