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治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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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吧被捉到,回家自然要挨打,豆芽仔被他爸拿皮带抽。我更惨,我妈让我脱光衣服,浑身上下只穿着小裤衩站院里淋雨。

屋里灯熄了,我听到屋里我爸替我求情:“要不让儿子进来吧。”

“都让你惯得!不治治他,在大点还不得翻了天!”他两说话很大声,摆明就是说给我听的。

知道机不可失,我浑身哆嗦着朝屋里喊:“我错了,求求你们让我进屋吧,我快冻死了。”

就这时我们家院门响了,我听到院外有人喊:“有人在家吗?”

“谁啊,干什么的。”我爸打着伞出了屋。

“雨天难行,我想留宿一晚,主人家能否行个方便?”

我爸扔过来件雨衣让我批上,他直接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这人不是我们双沟村本地人,他身后背着大竹筐,竹筐用

白塑料布盖的严实,这打扮奇怪,像是采药的,可我们这里山上不产药材,只有点野生的胭脂柴胡,烂地里都没人刨。

“你哪来的?来我们村做什么?”我爸起了疑心。

汉子抹了把脸上雨水说:“外地人路过,下午替枣庄一户人家治坟,出了点事耽搁了,没赶上班车,这不,走着走着雨就下大了。”

听到“治坟”二字,我爸愣了一分钟。反应过来后忙把这老头请到里屋,又吩咐我妈赶紧倒杯热水。

见汉子一直看我,我爸陪笑说:“没啥事,孩子淘不听话,修理修理。”

晚上睡觉,这老头单住东屋,我们一家都挤在西屋。

我闭着眼睛装睡,偷听爸妈说话。

我妈掐了我爸一下,埋怨道:“你说你,你怎么把治坟的领家里来了,我们家又没死人!”

“老杜你小点声(我妈姓杜

),又不是我领来的,他就住一晚,明早雨停了我就让他走,别吵吵了,赶快睡觉,给崔明盖盖被子,别让孩子感冒了。”

天还没亮我爸就起来了,他愁眉苦脸,因为这雨一点停的迹象都没。

早上坐在一桌吃早饭,我妈强笑着说:“家里穷,只有馍馍咸菜,您别嫌弃。”

那汉子呼噜噜喝着小米汤,闻言抬头说:“我比你们还穷,米汤咸菜就馍,好着呢。”

桌底下,我妈踩了我爸一脚。

我爸马上咳嗽一声道:“看这雨也不停,您要去镇上汽车站是吧,要不我给您找件雨衣?”

“咋的了?这就要撵我走啊?”

“千万别多想,我没这个意思,”我爸貌似很怕这人。

我昨晚装睡,知道家里不想让这男人住,便放下筷子站在板凳上大声说:“赶紧喝完米汤快走!别赖在我们家!”

中年汉子笑着说:“小孩儿挺厉害,你放心,不白吃你们家的馍,咱两有缘,诺,送你个好东西。”他说完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白色小吊坠。

我以为这是鱼骨头。

过去农村吃席,上鱼时总有人扒拉鱼头,鱼头里有块儿软骨和这东西长的差不多,大人捡回去洗干净,栓个红绳给小孩儿戴上,说是能辟邪。

我才不要这东西,这都是破烂儿。

没曾想我爸当宝贝似的接过来,并表示雨停之前您住多久都行。

这就是我脖子上吊坠的来历,是我很小时那中年汉子送的,我爸让我一直带着当护身符,带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故事说到这里还没讲完,后面还发生了一件事,其实现在来看,我老家双沟村拆迁能给不少补偿款,也和这件事有关系,因为我们那里都是后盖的新房子,开发商想开山修

旅游村,钱给少了没人愿意让他们拆。

我爸当时是没料到,他以为这雨最多下一天,等雨停了这治坟的也该走了。

可这场雨啊,却下了足足两个月,印象很深刻,那一年是1998年。

那场雨下的人看了都害怕。

雨积成河,河汇成洪,那天眼见情况不好,村长挨家挨户的拍门大喊:“快!快!水坝马上泄洪了,赶紧往山上跑啊!”

老人拄着拐棍,妇人抱着小孩,二十分钟不到全都跑到了半山腰的状元庙。这里地势高能看到水库,水库测水台上立着的大铁牛已经淹到了牛角。

铁牛原本铸造于乾隆年间,寓意镇压四方水灾,大铁牛高两米长三米,重达四吨。民国时铁牛被偷了,这个是后来造的。

当时有人说听到了牛叫声,还有人说大铁牛知道自己压不住水库了,这是铁牛难过的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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