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于寒冰冻土之下窥得天光（1 / 2）

契约已成，祁无妄眼中的杀意散去，此时的他又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可在楼云寒眼中，他再也无法将祁无妄当成那个可以随意逗笑的小闷葫芦了。

两人站得很近，有了这道契约后，他们之间便好似多了一根无形的绳索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了一起，按理来说，他们理应变得更加亲近才对，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楼云寒劫后余生，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眼前的祁无妄实在是太过陌生，他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去对待他。

倒是祁无妄主动开口了：“你不必担心，我与你立契只是为了保证你绝无泄密背叛的可能，之后我并不会强求你做其余之事，也不会真的把你当仆人。”

在祁无妄说完后，楼云寒脑海中立刻便被一个念头深深烙印了，那便是绝不能背叛祁无妄，绝不能泄露他的任何秘密。

除此之外，那种他主我仆的感觉确实淡了许多。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祁无妄，一时间心中有许多话想问，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经此一事后，他对祁无妄的危险程度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也对祁无妄的心软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说实话，若是易地而处，他是一定会杀了祁无妄的，而且会毫不犹豫！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正因如此，他即便方才生死一线，却也不怪祁无妄，只怪他自己倒霉！

不过祁无妄的这个契约也着实神奇，他如今变得有些奇怪，好似已经身不由己，便是他想背叛祁无妄恐怕也是做不到的，这让他十分不安。

即便祁无妄说了他不会勉强他做别的事，但人心难测，他绝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拿自己余生的自由做赌注。

契约而已，虽说这契约着实古怪，但总归还是该有解契的办法，楼云寒并不愿意一辈子背着这道枷锁，不管需要多长时间，他也一定要找到解契的办法！

祁无妄说完自己想说的，也并不在乎楼云寒怎么想，他手一翻转，掌心多了一样东西，“这个，还给你。”

“是什么？”楼云寒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厉害，他伸手接过，才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颗糖。

“这是……”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祁无妄，“你这是打我一棍子再给一颗枣吗？”

祁无妄没有解释，只淡淡看了楼云寒一眼，随即转身走向了内室，“你回去，这几日都不许来打扰我。”

楼云寒视线一路追随着祁无妄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屏风后，这才又低下头看向手中那颗被牛皮纸包着的麦芽糖。

他想明白了，祁无妄方才说的是“还给你”，这不是他的安慰，而是一种抵消。

他越看这糖越觉得有些眼熟，稍一回忆便想起这是他在去梦溪城的路上时给祁无妄的，没想到祁无妄一直没吃，还留着至今。

而他今日将这颗糖还给他，莫非便是……

他诧异地看向屏风后，心中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匪夷所思。

这人难道就是因为他曾经给了他一颗糖，便决定饶他一命吗？

这也太胡闹了！

楼云寒作为被饶命的一方都为祁无妄的心软感到无法理解！

一颗糖而已，连普通恩情都算不上！根本就不值得为此赌上风险！这人简直心软得莫名其妙！

可他转念一想，祁无妄和他们不一样，他的功法还有一些神秘莫测的本事恐怕对上天阶武者也有一战之力，有了绝对的实力，他自是担得起他的这一份心软。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得知祁无妄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理由放他一马的时候，他心中某处的不安也被安抚了下来。

在这世道，人人为己，为了利益，虎毒食子，手足相杀，夫妻背刺，杀一个人或是背叛一个人不过是再微不足道的事，便是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祁无妄在这个世道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他强大冷漠，却又心软善良，如此矛盾的个性放在他身上却又丝毫不违和，这一刻，楼云寒好像透过祁无妄身上那层冷漠的铠甲看到了他那颗软得不像话的心。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藏起自己的心，除非那颗心曾经因为没有铠甲而受过伤。

楼云寒忽然有些好奇，祁无妄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不过有了今日的经历，他再也不敢轻易去窥探祁无妄的秘密。

楼云寒因为认知不足，对契约没有足够的敬畏之心，不过他依然决定日后要安守本分，为祁无妄守住他的秘密，因为……

太可惜了！他那日只给了祁无妄一颗糖！日后再也没有别的保命符了！

他有些遗憾地将那颗糖收进了祁无妄送他的储物袋中，随后又想到，这储物袋只怕也是来历不凡，祁无妄也是真对他放心，这东西竟就这么轻易地送给他了。

顺着这个念头一想，楼云寒发现其实祁无妄在他面前露出的手段还是挺多的，但他先前都没有想过要灭他的口，唯有今日，他凭空出现背后的缘由定然是一个非常大的秘密，所以他才起了杀心。

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楼云寒站在原地屏住了呼吸，而后眼睛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