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1 / 2)
介于大阪街上的人太多,镜姬决定绕山路前往京都,她想去那儿看看鹤丸口中日本三大传统祭祀活动之一的天神祭究竟有多热闹,大阪虽然也有部分庆祝项目,但都是小型的,船渡御和夜空焰火还要数北野天满宫前的最繁盛。
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再加上刚下过一场雨,土地愈发稀松泥泞,即使木屐适合在泥中行走,镜姬也没办法完全适应,而旁边的奴良滑瓢却是健步如飞,横跨大江南北身轻似燕,一会儿摘枝碎米荠,一会儿捻朵矢车菊,最后选了一撮红花酢浆草,以极快的速度推入镜姬的簪花里。
镜姬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朵粉红小花,奴良滑瓢误以为她要摘下来,于是出声道:“红色很衬你。”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清浅笑意。
那样的目光镜姬并不喜欢。
“多谢了,”她放下手,礼貌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疏离,“你想要什么花,我能摘到就送你。”
奴良滑瓢一怔,不由得失笑:“你的反应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就用其他的东西还如何?”
镜姬扫了一眼男人俊美得近乎妖冶的面容,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朝山坡顶端走去,奴良滑瓢也不恼,只挑着眉眼看向镜姬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愈发暧昧不明。
毕竟他更擅长主动。
两人在夜色中缓慢前行,除了脚步声,就只剩下山涧溪水潺潺流动的轻响,可恰在此时,一阵压得极低的哭泣声随着微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有人在哭?”镜姬望向奴良滑瓢,见对方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去看看。”
不远处,一团黑影正窝在树根旁颤抖着,啜泣声断断续续,应该是哭得太久,连嗓子都快哑了。突然,视野中闯入了两道模糊的影子,她条件反射地怔愣片刻,继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看清来者的面容,但过度惊恐导致她大脑一片空白,才停顿了一秒又低下头去,抖瑟如筛糠。
这回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奴良滑瓢蹲下身,隔着一定的距离问道:“你在怕什么?”
那团黑影仍不说话,只是颤栗得更加厉害,压抑不住的抽泣再次溢出来,畏惧之意尽显。
随后,她身子一歪,整个人都倒在了镜姬怀里。
奴良滑瓢神色骤凛,握住木杖的力道紧了几分,不过他很快便发现是镜姬自己把那脏兮兮的小女孩拉到怀中去的,这才把稍微倾斜的木杖放平,安静观察着现下的情况。
他从没见过镜姬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很不可思议吧,”狐之助走到他身边,说道,“阿镜非常喜欢小孩子的。”
闻言,奴良滑瓢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沉稳的嗓音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些许:“啊。”
此时此刻,镜姬正将女孩抱在怀里,右手以极轻的力道捋着女孩的耳边碎发,哪怕有油腻的黑渍蹭在了她华美的衣物上,她也全然不介意。赤白橡色的发丝垂落在肩膀周围,有几缕则不慎压在了女孩的脑袋下,本该蜷起的长发被拉直绷紧,看起来很痛,但镜姬仍不吭声,仍由女孩枕着,温柔的动作不曾改变分毫。
姑获鸟以前就是这么哄孩子的,如今现学现卖,效果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与想象中的一样,女孩发抖的身体没过多久就平稳了不少,她稍稍抬起头,弧度极小,在触及到镜姬的视线后非但没有立刻把头低回去,还静静地注视着,良久,怯生生地开口道:“你能送我回家吗?”
她的声音脆弱得像随细雨飘摇的迟暮浮花,根本无法拒绝。
“好,”镜姬抚摸着她的额发,“我送你回家。”
她的话宛若流水婉转到了女孩心间,充斥着全身的惧怕感瞬间消失殆尽。
镜姬将目光转向奴良滑瓢,平静地说道:“暂时去不了京都了。”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后者并未露出诧异的表情,只从原地站起,手腕翻转,木杖在空中划出一道潇洒的弧度后准确落在了他的右肩上:“没关系,随你高兴。”
小女孩的衣服很脏,甚至有呛鼻的气味发出,镜姬征求了她的意见,然后一起朝溪水畔走去。
“狐之助,”镜姬蓦地顿住,“你帮我看着奴良滑瓢,不能让他离开半步。”
奴良滑瓢高举双手以表纯洁:“喂喂,我可什么都不想干。”
然而镜姬并不买账,她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见状,奴良滑瓢只得转过头,俊脸第一次染上了菜色。
“好了,”镜姬牵起女孩的手,“我们可以放心地宽衣解带了。”
奴良滑瓢:“……”
溪水滴落在天然形成峭壁上,清脆的响声倒为夜晚增添了些许欢畅与活跃。
刚才的光线太阴暗,现在顶空宽广,没有任何遮挡物,借着幽幽月辉,镜姬终于看清了女孩的衣服纹样。
莺色和服主要为纱罗用料,绣有金银细线交织而成的菖蒲绘纹,腰带是西阵织物,色彩缤纷,含蓄且不失贵气,尽管被泥土黑炭裹得面目全非,但只要稍细心些,便能从仅剩的几处干净之地发现这件衣服究竟有多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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