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断壁残垣（1 / 2）

有凌厉的风刮着面颊, 伴随着沙石的粗粝，于渺不可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居然还活着。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眼前的场景让她愕然叹息。

依然那座城池, 却又不是她曾经看到的那座城。错落有致的古朴的建筑轰然倒塌, 整个大地空旷寂寥, 远处熊熊的烈火经久不熄，鲜血, 火焰, 血色, 让天空都染上了刺眼的红色。那是一种怎样的红色，红到发烫, 铺天盖地, 来势汹汹。

尸横遍地, 有的人还有完整的尸骨，更惨的早已血肉模糊, 辨不清模样, 被母亲护在怀里的小孩，看起来不到三岁, 脸上却带着安详的笑，大概是还在做梦么？于渺沿着模糊的记忆飞身行走, 脚下根本没有落脚的空隙, 尸首错乱的堆叠, 鲜血肆意的流淌，沿途，她看到了她们一行人住过的客栈，如今只剩下残破的招牌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一堆又一堆的木料砖瓦，已经被火烧成了漆黑，在于渺的触碰之下瞬间化作了黑灰，烟消云散。

阴冷的气息从背后袭来，于渺凭借着对风的感知迅速的躲开，只听到来人淡漠而苍老的声音，“看到了吗？”听到这样的问话，于渺迅速回身扫了一眼，却只看到青幽幽的身影，他整个人毫无重量的飘浮空中，面容模糊，只有大致的身形，依稀可见曾经的傲然。

“看到了。”于渺谨慎的答道，保持着高度警惕，这个人周身弥漫着阴冷，看不透深浅，也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

在于渺打量他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两个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青色的模糊人影渐渐走近，于渺强忍着那股无法躲藏的寒冷之意，也抑制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待到近时，于渺才看清男子的模样，披散着的白色长发，让他整个人都苍白易碎，脸上有着数不清的皱纹，鹤发橘皮，眼角眉梢都凝结着岁月无情的痕迹，他轻飘飘的步行于空中，散发着青色的诡异光芒，虽然年迈，行动之间却没有一丝老态，反而如同壮年男子一般挺拔如松。

“我没有杀你，是因为我在你的心里看到了怜悯。”男子伸手拿起了自己的一束白发，目光定定的看着手中的发丝，“你可怜他们，却救不了他们。”他的眼神微闪，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正视于渺。

“所以，你让他们永远活着。”于渺干干的答道，在她眼前的这个人，用一己之力创造了另外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简直就是个疯子，还是拥有着强大力量的疯子。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毫无拘束，满脸的褶皱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凄凉可怖，于渺吓傻一般的站在旁边，暗地里却小心翼翼的放出精神力，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能以外力攻击，她必须要抢得先机才有活命的机会。

“你觉得我是疯子？”男子笑的累了，反问道，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一伸手就抓住了于渺的衣领，把于渺举到了自己的眼前，平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从小长大的地方被敌军烧成灰烬，你没有看到把自己养大的父母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眼前，不管是哭喊，还是拳打脚踢，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你没有经历过靠着这股恨才能活下去的心情，努力修行，费尽千辛万苦求得逆天的法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说道激动处，男子身上阴冷的气息不断蚕食着于渺的精神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动让她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男子伸手抹掉了于渺嘴角的鲜血，拿近眼前仔细的瞧“你知道吗？我所有的梦都是血红色的，梦里的情景都是无休止的杀人，一闭眼，我就能想起血的颜色，那么丑陋残忍，散发着阵阵恶心的腐臭。”男子很是嫌恶的把血擦在了于渺的衣服上，“别怕，很快，你就和他们一样，拥有永恒的生命了。”他的眼神很是慈祥，眼中包含万物，仿佛母亲怜爱子女一般和蔼，带着温和的笑意，却是一道近在咫尺的催命符。

“你说憎恨杀戮，而你的手中却握着刀。不要骗自己了，你为了一己私欲，却让他们永世不能进入轮回，害他们如此凄凉的人，是你。”于渺望着男子的眼睛缓慢的说道，被他拎起来的姿势太难受，精神力还一阵阵的泛着疼，她说的很是吃力，男子的眼中渐渐盈满怒气。

“强词夺理！”男子气急，径直的把于渺丢了出去，于渺重重的摔在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骨头似要散架一般，于渺强自支持起胳膊，狼狈的爬起来，双腿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的腿，似乎被摔折了。于渺轻笑一声，抬头坚定的凝视着男子的眼神，“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放了他们吧！”

怒极反笑，男子抬起手在空中虚虚一拿，天空便聚集了一片青色的雾气，圆形之中有着繁杂的花纹，这片雾气越聚越大，竟像要铺满整片天，所有的青烟火焰都定格在这一刻，原本血红的场景瞬间变得阴郁，染上了青色的光，这偌大的城池，此刻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

“放了他们，谁来放我！”男子大声喝道，弥漫整片天空的青雾也应声落下，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让于渺捂住了胸口，仿佛有无数道惊雷在耳边爆炸，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剩下头顶不断落下的雾气，仿佛有千万斤，大地微微摇晃，这些雾气带着无数的冤魂，撕裂整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