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杳无形迹（1 / 1）

二人回身向外，与苏定方相辞后，慢悠悠地回到了苏定方家中。狄洪道对着王能说道：“我琢磨着这皇甫良拐骗人家男女，将来当做药用，造下这等恶孽。这世上的残忍之事，还有比他更过分的吗？我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知晓，若不除掉这个妖孽，以后不知会有多少人惨遭这般厄运。只是你我只有两人，他们人多势众，可怎么下手呢？”

王能回应道：“师父，依我看，只有在夜间行事，再没别的办法了。”

狄洪道皱着眉头说：“我看这皇甫良肯定有手段。他们那四个拳师也不知本领究竟如何，又住在何处呢？”

王能道：“此事只能见机行事。”

狄洪道说：“虽然如此，可也要定个计谋，这样才妥当些。”

王能思索片刻后说道：“师父，您没看到他那五间楼房现在空着吗？我觉得咱们可以先在后面放一把火，然后趁机冲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出来救火的时候，我们就藏在这楼房内，前后都能望得见他们。师父您只拣那要紧的几个，用飞镖伤了他们，便可了事。或者出其不意，杀他们个凑手不及。要是情况尴尬，那边的大枫林内，尽好藏身。您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狄洪道点头道：“也可使得。只是我和你得预先去一趟，把里面的布局、皇甫良的住处、四个拳师的所在，都得探明了，方可下手。”

然而，天不遂人愿，到了晚上，彤云密布，竟降下了一场大雪。起初是如洒盐飞絮般，接着变成了片片鹅毛，后来索性是手掌大的一团团雪花乱飘乱坠，屋上很快就积了七八寸厚。一连三天，街上堆积了四五尺高的雪，连门都难以打开。像他们这样的侠客，不怕风，不怕雨，可唯独见了大雪，却是他们的对头。随你本领高强，在这大雪之下也难以行事。除非是剑仙之辈，他们别说在雪上能行走，有的在水面上都能行走如飞。可狄洪道却没这等本事。他们只好住在苏家，一直等到过了半月，这场雪才渐渐消融。

那一日黄昏，师徒二人用过了夜膳，全身扎束整齐，来到皇甫家内探听虚实。他们上了屋面，仔细查看这所房子。只见这房子乃是十一开间九进，如同一个印章的形状。居中有半亩之地，另筑有高墙围住，宛如城垣一般。东西南北，皆有门户。每门之外，各有一位拳师和十名家将把守。狄洪道说道：“这城墙之内，必定是皇甫良的卧室。” 说完，他纵身跃上墙垣。王能则在外面等候，可谁知道过了许久，狄洪道都不见出来，王能心中疑惑不已。

且说这四门的四个拳师，皆是响马出身，以前在山东道上做买卖。自从九龙山徐庆兄弟三人占了山头，专门火并同类，所以他们无法存身，便来到此间，投奔了皇甫良，做了保家教师，手下各有数十个家将。第一个叫符良，善用一把靴头刀。他有一样绝技，叫做飞抓，百步内拿人，百发百中。江湖上给他起了一个混名，叫做 “催命鬼”，十分厉害。他这飞抓有五个纯钢钩子，锋利无比，皆有绒线贯串。发出来的时候，好似一只蒲扇大的手掌，五指张开。落在人身上，这五指一齐抓将拢来，那钢钩瞬间抠入肉内。随你是英雄上将，无不立时下马。第二个姓常名恶，使得好连环棍，生得浑身黑肉，人都叫他 “摸壁鬼”。他的连环棍使得虎虎生风，一旦被他缠上，难以脱身。第三个姓谭名江清，力大无穷。用一把石锁，重有七八十斤，绰号 “活阎王”。他这石锁挥舞起来，如同泰山压顶，让人胆战心惊。第四个姓闵名安存，使两柄铁桨，水都泼不进去，混名叫做 “九头鸟”。他的铁桨舞动起来，密不透风，让人难以靠近。这四人无恶不作，极其残毒，故此与皇甫良声气相投，助桀为虐。

今日守这南门的，正是那催命鬼符良。他睡了一回，起身到庭心小解，忽见月影照在地上，有个人头影像。抬起头来，看见一人伏在瓦上面，朝着里面墙垣，好似要想上去的光景。他连忙到屋内轻轻推醒众人，自己取了飞抓，众家将跟随来到庭中。符良将飞抓提在手中，向屋上发去。果然手段高强，恰好正把王能连肩搭背钩住。当时王能被他将总索只一扯，从屋上跌下庭中。众家将一齐上前，将他缚住，便问：“可有羽党同来？” 王能任凭他们捶打，只不做声。符良跳上瓦房，周围巡视了一回，见并无人迹，也便下来，将他绑在柱上，等候天明，请主人发落。

狄洪道到里边一看，四周皆是房屋，无从下去。中间只有一个庭心，上面用铁线网着，下边无数钢铃。若然将铁网惊动，那铃儿便要一齐响将起来，因此没个理会。想了半刻，只得将屋瓦挖开，欲想从椽子内挨身下去。那知椽子下面，皆天花板蒙着，挖了好几处，都是如此。只得跳出围墙外来，那知不见了王能，四面踪寻，却杳无形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