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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确定要带走她吗?”

签署无责任协议时, 院长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赫尔曼握着笔的手一顿,他抬头看着面容苍老的院长, 从那双被垂下的褶子几乎要掩盖住的眼睛里看出了某种意味深长的光,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回答, “是的。”

院长打量这个前途无限的年轻人,从他考究的着装,握笔的方式到严肃的姿态,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很奇异的笑容,“好的……探长,我恐怕她是最后一次回到这儿了……请记得,您只有一年时间。”

赫尔曼将协议交给他,同时抓住了某个不符合事实的字眼,“一年?”

协议上只说是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确需要她的一些帮助,可为期是一个月而已。

上级下达的命令很紧迫, 要求他必须在一周内破案。一般而言他接手的案子不需要那么久, 可他认为这件案子不同……这不仅仅是抓捕凶手的问题而已——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

——“the anlofdeathisntioned, takgallthedarktothe light”

——死亡天使将临, 黑暗将至。

这是约翰·福特被抓捕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从这句话里嗅出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赫尔曼抬起头,语气平静,“您知道是谁将她关在了这里?”

他可不信她这样的人会心甘情愿地走进疯人院。

“噢,格林探长,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她自己把‘她’关在了这儿,”院长嘶嘶地笑了,“只是很可惜,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可您需要记得一件事儿——”

“——别相信她。”

这是院长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就带着安琪拉离开了贝德莱姆,任由那座被“怪异”和“恐怖”名声充斥的疯人院渐渐被淹没在身后的荒芜和杂草之中。

而第二天,他就听闻了院长病逝的消息——在睡梦中去了,很平静安详。法医告诉他,他身患肺癌多时,如今这样已经是最没有痛苦的结局。

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不是么?就在她离开的后一天。

赫尔曼将她安排在了一位旧人曾经的家中。那位朋友带着妻子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国定居,临走前请求他买下这间位于伦敦东区的房子。他答应了下来,妥善地处理好了旧物,偶尔办案需要的时候会在那里住一两天,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走之前安排了两位警卫守在屋外,刚抬脚要离开,就听见她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我亲爱的探长,”依旧是甜腻轻柔的嗓音,带着蜂蜜般的香气,“你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就不怕我逃走了吗?”

赫尔曼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我恐怕您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说完,他再不理会,离开了这个地方。

安琪拉倚在门上,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她很久,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男人了。似乎……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呢。

……

第二天早上,赫尔曼一大早就敲响了房门。

警卫轮了两个班,面露疲色。他朝对方颔首致礼,警卫汇报她一整晚都没有出门,房子里也没有发出任何异常声响。赫尔曼并没有为此放松警惕,富有韵律的“咚咚咚”三声后,大门被打开了。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宽松的长袍,就连头发依然披散着,仿佛一整天她都一动不动地端坐着,看上去和刚出贝德莱姆时一模一样。

“您来得可真早,探长先生,”安琪拉对他露出微笑,她的脸背对着晨光,“我一整晚都没有合上眼,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您是想要问我的话。”

赫尔曼面色丝毫未动,他考虑了一会儿,才正视她的目光开口道,“先同我去一个地方,伍德小姐。”

“噢,请叫我安琪拉。”她放轻了声音,“毕竟……我们会待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不是吗?”

赫尔曼作出请的手势,“随我来,伍德小姐。”

安琪拉微微挑眉,对这个男人磐石般不动摇恪守礼节的行为毫不惊讶,她率先下了楼,走在他的前面,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鹰一般敏锐犀利的视线定在她身后,只是步伐轻快,一头浓密柔软的棕发在她富有节奏宛如舞步的动作下轻盈摆动,他迎着阳光,听见她甜腻动人的声音响起——

“既然您想请我帮忙,那么公平起见——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探长先生?”

赫尔曼沉思的目光移到她的身前,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兴趣,“您想赌什么?”

“唔……”她似乎在思考。这个漫长的停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刚刚收回,猝不及防她忽然转过身来,正撞上她弯起的双眼。

“我们来打赌——”她蜜黄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即使弧度弥漫着笑意,嘴唇上扬,可他一眼就那笑容并非真心实意,“——就赌……”

“……我会俘获您的灵魂——在我离开‘这里’之前。”

他的灵魂?

什么样的人才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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