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信任坍塌(1 / 2)
白皮似乎看出了兰姻的心思,他知道兰姻和公仪斐之间情谊颇深,公仪斐与她决裂必定是伤透了她的心。
如今,她又被废了二十年的内功,手筋尽断,几乎成了一个废人。
白皮有些动容,凑近几步坐在榻沿。
往常兰姻挨了罗姬的体罚,白皮也会来给她送药,倒不是真的来体恤探望她,而是借着机会来她房中抽旱烟。
这回,他却连烟斗都没有带来。
“你啊,真是为师带过最不上道的徒弟。”白皮手指轻点兰姻的眉心,“别人都知道不该往火坑里跳,唯独你就每次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是不是爱找虐?”
兰姻睁开眼睛,虚茫的目光逐渐聚了神,眼睫微微一颤,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我也不知会发展成这样,三师父,我觉得好无力啊”
白皮微微一怔,显然被兰姻这副模样弄懵了。
他甚至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些年兰姻几乎都没有掉过眼泪就算当年她刚入教时被罗姬打个半死,也没有哭成这样。
公仪斐那个死男人,居然害他的宝贝徒儿如此难过!
“好了,别哭了。男人没了,可以再找。良心要是没了,那就还可以找得更多。”
“”听完他这一句话,兰姻的眼泪刚从她的眼角滚落,就被硬生生地截断,流进了鬓发里。
白皮瞥见了兰姻颈侧的剑伤,皱眉道:“再说,他竟然舍得拿你作人质,还真伤了你为这样的男人哭,不值得。”
默了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兰姻接话道:“我也没料到大师父竟会不顾我的安危,执意要杀他。”
白皮顿时被气笑,“嚯,为师就知道你抱着剑冲过去诉衷肠那一幕,是故意给公仪斐有机会挟住你你以为罗姬那么聪明,会看不出来吗?”
兰姻收了收眼泪,“我只是想赌一把,赌大师父对我有义,赌公仪斐对我有情,结果两个都没有最后倒是我成了一个笑话。”
白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兰姻,为者败之,执者失之。世人总是盼着万事万物都能圆满就好了,可是圆满本身就是一种执念和妄念。就算有过再美好的时光,也终究会过去,你要自己想开点。”
兰姻垂下眸子,默了半响,说道:“三师父,想求圆满有何错?我只想要所有人都好好的,所有人都不要互相伤害。”
“一旦生出了仇恨,你不害别人,别人也会来害你。你若执意想让结局圆满,只会更加促成它的崩坏。只有像庖丁解牛般不在意结局,才能在硬骨里游刃有余。”语毕,白皮平静地盯着兰姻,见她情绪还算稳定,便话锋一转,开口道:“说起来,罗姬也不是对你无义,至少她抓到了怀玉,将怀玉丢进了万蛇窟……你的仇,她已经替你报了。”
白皮本想说点开心的事情让兰姻心情畅快一些,奈何兰姻听完这个消息之后,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怀玉死了?”
白皮颔首,道:“死了。”
兰姻眉头紧皱,又问:“死绝了?”
白皮又回:“死绝了,尸首都被万蛇窟里的蛇给吞食干净了。”
兰姻眼眸里的光越来越暗。
白皮明显察觉出兰姻的不对劲,她似乎并不希望怀玉死,不由疑道:“怎么,有什么不对?”
兰姻默了片刻,像是在自言自语,低声喃喃道:“她要是死了,还有谁能证明我的清白?”
白皮微抬眼眸,看懂了她的顾虑,“兰姻,若你和公仪斐彼此信任,你无需自证清白,他也会信你;若彼此不信任,即便有人替你辩白,他也会怀疑你。”
兰姻平复了一下气息,“彼此信任,谈何容易?”
“在所有关系里,只有经历了信任的坍塌才会发现,所谓的信任不过是一个安全的保护壳。真正的信任从何而来,正是从我们自己这里而来。”
“三师父说得太深奥,徒儿不明白。”
白皮看着兰姻,一副童颜上挂着一丝老成的笑意,“为师给你举个例子吧你知道为什么罗姬、商灭还有为师会如此忠于红月教吗?”
“为什么?”
“因为信任。”白皮看着兰姻,接续道:“只要你足够信任一个人,就会承他的意,循他的道。不论他做出何种选择,都会坚定不移地跟随他、信奉他。”
“三师父指的他是屠教主?”
“是的。”
兰姻撑起上半身,倚靠在床沿,突然问道:“我从未听师父们说起过屠教主的故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皮微微仰起头,似是沉入了久远的回忆里,半晌说道:“他是一个呆子,即便罔顾世间骂名,也要为天下叛亡者执剑。红月教中所有人都为天下所不容,亡命之徒死不足惜,可他却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
微顿,白皮又补充道:“可是那些名门正派满口仁义道德,实际多为伪善之辈。他们以匡扶正道为名,行不义之事,欲绝我等性命。当年,屠殊和青女本是真心相爱,他们一人铸出了名剑,一人谱出了剑法。而公仪肃为了得到斩渊剑和剑谱,设计离间拆散两人,害他们至死都无法相守……”
兰姻唏嘘一声,“可大师父也不至于为此血洗御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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