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君命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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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国国都,地下斗兽场。

肮脏破败的栏珊里,昏暗的烛光穿透四周弥漫的尘埃,映照出一张憔悴而瘦弱的脸庞。

那是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黑暗中,显得孤单而无助。

他的双脚被铁链牢牢地锁住,铁链的表面泛着寒光,透出一股阴森而压抑的气息。他脚踝处破皮的肉与冰凉的玄铁几乎黏在了一起,血淋淋的伤口在铁链的挤压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此时此刻,少年一动不动地坐在杂草上,他的脸上沾满了斑驳的血迹和泥土,深邃如夜的眼眸空洞得像是一潭死水。

“叮叮”一阵刺耳的铁链拖动声打破了原先的平静,栏珊里的奴隶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

他们惺忪地睁开眼,透过栅栏的缝隙,惊恐地目睹了两个守卫正在拖着一具僵硬的尸体缓缓走进来。

那具尸体面容已难以辨认,脸上满是斑驳的血污,赤裸的胸膛上,数十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显然是野兽的利爪留下的残忍痕迹。

原本就弥漫着压抑和绝望的氛围,此刻更是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守卫将那具尸体丢到了少年所在的栏珊笼子里,少年默默地注视着身前的尸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早已麻木到失去了感知恐惧的能力。

其中一个守卫扫视了一圈栏珊里的奴隶,最终将视线落到少年身上,“下一个,轮到你了!”

少年闻言默默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向栏珊笼子外,似乎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守卫们冷漠地注视着这个即将被送入斗兽场的奴隶——这些奴隶只是供权贵取乐和博彩的工具,他们的生死并不重要,即便死了一个,也还有下一个。

斗兽场建造在地下,黑暗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那是铁锈与血腥交织而成的气味。

权贵们坐在高台之上,手中握着金币,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脸上写满了贪婪与残忍。他们兴奋地叫喊着,不断投下赌注,期待在这座斗兽场里看到更多的鲜血与痛苦。

斗兽场的正中央,一只巨大的铁笼赫然耸立。

铁笼的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迹,闸门紧闭着,却仍然可以感受到里面那只巨型野兽的狂暴与凶猛。

此刻,那瘦弱的少年已经被带到了斗兽场的正中央,他站在笼子外面,眸子里闪烁着狠厉,仿佛笼子里的野兽才是他的猎物。

兰姻坐在高台之上,远远望向斗兽场上的少年,恍惚片刻再定神一看,一下子就辨认了出来——那少年就是长留神君。

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但是那张脸、那双眼眸都和记忆中的长留神君如出一辙。

兰姻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本册子,上面的字只有她能看到,旁人看来只是一本空书。

这册子是她下界之前,托月老从司命神君那儿拿来的命簿,命簿上记录的是长留神君此番三世历劫的种种。

第一世,渡生劫。

这一世,长留神君出生在南越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子,出身贫苦。

五岁那年,村子爆发瘟疫,长留神君的父母家人全都染病去世,自此他孤苦无依,亲缘断绝,只能靠吃百家饭苟活。

十岁那年,边境战事突然爆发,南越国与邻国之间的战火愈演愈烈,长留神君被卷入其中,被迫成为童子军。

后来,五千童子军全部战死,长留神君命硬,从乱葬岗里爬了出来。当了两年乞丐,结果又被卖进了国都的斗兽场……

而所谓渡劫,就是要在经历这些苦难之后,依旧保持一颗仁善的心。

兰姻读完这一世的命簿,不由得怀疑司命神君和长留神君是不是有仇。

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谁会把他的命写得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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