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四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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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欢想的极不错,苗神客果然极喜欢我以封禅为题略论《论语》,听我讲完,连夸了好几句,又特地叫人录了我讲的大义,呈送父亲和母亲。

中午到了贞观殿,例行向左右问安,却见团儿难得地候在外面,见了我便笑道:“听说公主今日同师傅讲学了?娘子连夸了好几句呢。公主且待片刻,娘子说不得要传见。”

她做了个顺水人情,我便也顺手将怀里一个玉雕的狮子送在她手里,同她笑说了几句话,团儿甚是殷勤,引我到外间候见:“外面热,公主在里面站着罢。”又叫人替我看座。

我才入内,恰见婉儿引一名外官出去,见了我不过躬身示意,反身时才向我道:“请公主在此候陛下宣传。”说话时宫人已搬来一个竹熏笼,婉儿看了她一眼,那小宫人看看团儿,又看看婉儿,抱着熏笼,怯生生地不敢放下。

团儿眉头一挑,骂那宫人道:“不见公主在此?还不请公主坐下!”那小宫人被她一骂,居然并不听从,两眼还只望着婉儿。

婉儿视若未见,向我一点头,自顾自地又进了里面。

我便会意,对团儿道:“阿娘随时叫我,我站着就好,劳烦团姐姐。”怕她不悦,忙将我素日所喜爱的一个鎏金葡萄纹的胭脂银盒袖给她:“这是我宫里人制的胭脂,不大贵重,胜在颜色新,团姐姐拿去用用看。”

团儿对婉儿离去的方向哼出一声,又对我摆出笑脸,也径自进了里面,不多时便趾高气昂地出来:“我同娘子禀过公主在此,娘子欢喜得很,说让公主快进去。”吩咐两旁的宫人:“娘子说赐长乐公主食,命尚食额外进一席,不要冰饮,多备一盘寒瓜。”

说完方引我近前,却见母亲同李睿都坐在里面,母亲见了我就笑:“听说你如今了不得了,都向苗神客讲学了?”

我一眼就见苗神客叫人录的那张纸正正地摆在案上,有些心虚地道:“不过口释章句经义,当不得师傅这样夸。”案上摆着许多封章,一望便知是各地加急送过来的,这些本该是机密奏疏,如今却全都大剌剌地摊在案上,我对奏疏格式极熟悉,眼一瞟就看将几封的内容看了大概,却全是各地进献的封禅赋、封禅章,还有贺加尊号表。摆在我那份边上的是吴王李彬的。我自出生到现在,见这位四哥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上一次见他,似乎还是襁提时,骤然见了这名字,讶然挑眉,又赶忙扭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母亲早瞥见了我的小动作,笑道:“摆在这里,便是不避人。”一手将李彬的奏疏丢给我:“看看你四哥的幕僚比之韦欢如何?”

我对母亲猜出韦欢捉刀之事倒不吃惊,顺着母亲的称呼道:“韦欢怎么好与品官相比?”口虽如此说,心中其实不以为然,只觉韦欢哪怕文采、典故上略有不足,写的东西却是极新奇,未必逊于地方上那些七品、八品的小官,待真的将李彬的奏疏看了一眼,才肃然正色——这一篇封禅赋借古咏今,引经据典,绝然是一篇能进《艺文志》的好赋,韦欢那篇与此相比,便如初开蒙的小学生与国子监祭酒一般,可我这位好哥哥自身并无令名,府中也无甚名人高士,却去哪里弄来这么一篇文字?

我抬头去看母亲,母亲从我手里取过这篇奏疏,随意翻看几句,放回案上,向我们笑道:“四郎多病,所以久不曾入京朝觐,只是你们阿耶近来身体不适,多思宗亲,正好要封泰山,于阗、波斯、 天竺国、倭国、新罗、百济、高句丽等国首领皆要跟随,不如诏他同亲藩一道入京觐见,以为敦亲之义,你们两个以为如何?”

李睿默不作声。

我察母亲的脸色,小心地道:“此事还须爷娘做主。”

母亲问李睿:“六郎还记得你四哥长什么样么?”

李睿摇摇头。

母亲笑看我:“六郎都不记得,兕子就更不记得了罢。一家兄弟,连长相都不记得,也是可怜,就让他来京中住些时候罢。”

李睿与我都沉默不语。母亲看着我们,一手牵住一人,笑道:“四郎是你们哥哥,入了京,你们要好生与他相处,不可因他久离都城,不解都中风俗,便生轻蔑之心,亦不可因他为庶出而疏远,知道么?”

我道:“知道。”

李睿不答,母亲又特地唤:“雉奴。”

李睿方闷闷道:“知道了。”

母亲满意地笑了笑,又将李睿的奏疏挑出来,选几句好的夸了一番,分别赐了我们两饭食。饭后却又留我替她念奏疏。原来不独是韦欢,朝中也有许多人借着封禅的事附会上书,作些《封禅赋》《进天表》之类的文字,大体都是虚文,然而其中颇有几人称颂父亲之余,连母亲也带在里面,母亲便将这些奏疏都挑了出来,叫我轻声朗读,顺带着指点我些韵脚、用典上的事,命我将早上所讲加以修改,连缀成赋呈上,说到兴起处,又唤婉儿道:“你素日颇有几分文采,可向兕子讲讲,她这一篇,该如何下笔。”

婉儿也不推辞,躬身道:“赋之一道,当先立意,此一项公主已有了。余下便是援引成文,缀以华章。公主初学,可不必限于韵,亦不忙引典故。先以排比将文字敷成,再对韵表改其末字、使之入韵,既而改其重字、精炼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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