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此处山水有相逢·其五（1 / 2）

滚滚天雷从夜空倾泻而下，不遗余力地砸在湖面之上。

岸边，李秋白只见一道雷霆撞上湖泊，激起千层浪。而后便看见刚刚划落天雷的那条隙径，绽放出刺眼光芒，将长夜与湖泊自上而下照彻得只剩一片白光。

老妪看着眼前这位游侠儿被天雷转瞬淹没，不由胆战心惊。

心中悄然试问，自己若是身在其中，是否还能安然无恙？

天雷来时汹涌，去时空空。

湖泊上，天雷缓缓消弭。不等雷光散尽，其中便冲出一名手持双剑浑身血污的黑衣剑客。

剑客手中双剑交十，如一只黑隼带着点点猩红从雷海掠出。身影在湖面上一闪而过，只留一条荡气回肠的剑气如丝线一般悬在半空。

老妪先是吃了一惊，而后迅速缓过神来，连即便施展神通，调取水运。

在其身后凭空浮现出一道数十丈高的碧绿水幕，老妪往后一步退入其中，而后在水幕里盗用水运去与湖泊水气相连。

湖底，那座水牢之中。金甲天兵似是得了敕令一般，疯狂胀大身形。仅仅片息，便撑开一道极其细小的缝隙。而后金甲天兵身躯如线团纰散，化作一缕缕道纹从缝隙中迅速窜出。

水幕中，老妪只见脚下湖面波涛不平。下一瞬，道纹以迅雷之势窜出水面，而后从四面八方卷向老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老妪身在水幕中避无可避，只得暗自加快水运水气凝结。

但寇仲哪能如她所愿。

缠绕在老妪身躯上的道纹如针线一般，将其与水幕紧密缝合。随着最后一缕道纹没入老妪身躯，老妪顿时发现自己与水运断绝联系。任她再去想方设法竭力勾动心神，也无法再调动一丝一毫水运。

天地清宣伐赦符，擅封灵气法力。

老妪越是竭尽全力以法力去连结水运，道纹就越是牢不可破。

与此同时，寇仲已手持双剑，欺身上前。

寇仲身躯如火，手中春寒暖冬，一纵一横，相交成十。真气与法力一同灌入剑中，于其剑锋处凝聚锋锐剑罡。

在寇仲内景中，亦有老妪作茧自缚。

只见内景中，寇仲双剑横斩而去。水幕连即在剑罡之下炸裂粉碎。而那老妪亦是被拦腰斩成两段。

寇仲心中递剑，手中剑同时递出。任你再如何神通广大，只要身在寇仲方圆三步之内，一旦被其拽入内景中一剑击杀。内景之外的肉身也将同时死在寇仲剑下。

世间不平，皆系于心。心中所想，皆化作眼中所见。

天赋神通，世事于我斩剑心。

只要寇仲剑心坚固，在其内景之中，一切外象皆会被一剑斩断。而这一剑将会连同寇仲身前三步之内的所有事物，尽数斩断！

两道剑光一左一右划开湖面，在眨眼之间便延伸至湖泊尽头。而后剑鸣长啸，犹如龙吟。

水幕与老妪，皆被一分为二。

老妪化为“道伥”的下半身，被沿着湖面划过的剑光吞没搅碎。而其上半身则是在半空中往后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进水中。

寇仲收剑入鞘，转过身子不再去看老妪一眼。在他一剑斩断老妪身躯之后，老妪便再无生还可能。

寇仲闪身来到李秋白眼前，拍着李秋白的肩头，笑着说道：“怎么，吓破胆了？”

李秋白却是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望向庙宇方向。

寇仲顺着李秋白的目光，回首望去。

此时，天边悄然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由远及近在云海中缓缓蔓延而来。

金色的晨曦洒在湖泊上，而后沿着湖面慢慢铺展，将断壁残垣中的那尊石臼娘娘神像，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失去下半身的老妪，艰难爬到神像前。在晨曦照映之下，“道伥”身形在少女与老妪之间来回交替变幻。

微风拂碎晨曦，轻轻掠过湖面，漾起一阵涟漪。

“小姐”

时而身为少女，时而身为老妪的“道伥”，此刻神志清醒。她伸出手想去抚摸神像，手掌却是穿过神像，无法触碰到神像分毫。

分明近在咫尺，却好似天地相隔。

她眼底无喜无悲，有种终得解脱的释然，喃喃说道：“小姐翠翠终于能能来陪你了！”

她说话时，声音渐行渐远，身影缓缓化作光雨消散在天地之中。

倏然间，远处的山风掠进废墟，在神像前盘旋打转。

而后，山风转瞬消散，露出一道伟岸身影。

只见那人头戴乌纱官帽，身穿盘领长袍，腰挂玉带，足蹬皂靴。

与清凉山半山腰那座山神庙中，香火供奉的山神像别无二致。

山神老爷望着眼前的女子神像，神色怅然若失。但他很快就收敛心神，蓦然回首，望向远处的少年，以及那位满身血污却依旧神采奕奕的黑衣剑客。

晨曦下，山神老爷朝着远处两人拱手作揖，而后李秋白便看到山水流转，眨眼间自己便身处清凉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