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串与根雕(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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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是铁路世家,从我太爷开始,就跟着詹天佑修京张铁路,接着是我爷爷,我老爹,到我老哥都是在铁路上工作,从北京一路向西修到山西、陕西、甘肃,后来又转向南修到四川、云南,四代人的足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只有我从小不喜欢火车,就跑去学了计算机。本想着等我侄子长大了再续到第五代,我们家就算是除了我全都是一辈子跟着铁路养老的,没想到我老哥的铁路生涯因为这一场意外半途而废了。也不知道到我侄子工作以后还能不能续上。

出了那件事后,工段长老张和挖机师傅老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在现场的最高负责人就是我老哥了。他也是指挥着其中一台挖机进洞去的人。所以后来的责任就都算在了他的头上。他出院之后,回到项目上,也写了几次报告向上反应出事时的情况,但是上面派人下来查了几次,他说的黑蛇、琥珀金蛇什么的,一点影子也没有看见,后面调查组只好在他的报告上签了四个字的意见“查无实据”。领导也知道他是背了锅,给了他一笔不算少的钱让他病退了。老哥却把钱都分给了张段长和老胡的家人,办完离职手续就回了老家。

老哥从那件事情以后,就不敢进山了,而且看见铁轨就犯晕。也有不少本地的干爆破公司曾经慕名请他出山,可是他拿着炸药手就发抖,哪家爆破公司敢用他?他的专业面太专也太窄,加上腿脚不好,没办法只好回家待着。这些年来,家里的收入全靠嫂子在超市上班这一点经济来源。最近嫂子上班的超市倒闭,他们两口子坐吃山空,生活的确是有些难过。

胡思乱想之间,我看着这个手串的眼光莫名其妙地转到了院子里的一架根雕上,我哥刚才走的时候,说的“怕水的家伙什儿”,应该就是包括这个东西在内的几个木制品。这个根雕是从园博园的一次根雕展上买回来的,刀工非常粗糙,是一根古树根上盘着一条蟒蛇,那蛇昂着头,张着嘴,不过并不显得凶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手串上的毒牙和这个根雕的大蛇很配,要是把毒牙装在蛇嘴里,估计挺酷。说不定还能讲出来故事卖个大钱。想着我就把手串拆下来,把毒牙塞进蛇嘴里。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阴风,嗖的一下钻进了我的脖领子里,一阵凉意从我的脖梗子直窜下后背。吓得我浑身一颤,再看这蟒蛇,似乎活了起来,霎时间根雕周围起了一团黑气。我忙定了定神,再仔细看过去,却又没有见到什么黑气了,只是觉得根雕的大蛇凶悍威风了许多。我心想都是老哥讲什么黑雾里藏着大蛇大龙啥的故事吓人,搞得我也出现幻觉了。同时也为自己的创意叫好,心想怎么好好编一下这个根雕和毒牙的来历,等糖包子带着傻大款来看货的时候把这个玩意儿高价推销出去,好给老大和我解决一下生计问题。至于老大说还要拿回去什么的,如果能卖出个高价,到时候多给他几万块钱也就能堵住嘴了。

其实,说起这个根雕,还是不久前我和糖包子去逛园博园的时候淘来的。糖包子就是我的合伙人,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姓唐,大号宝智,因为人胖,别人都是叫他唐胖子,我则是一直喊他糖包子。我们去园博园的那天正好赶上了个根雕展,云贵川山多、古树多,这边的人都喜欢根雕,好卖,所以也常有根雕展销,有时候还会遇到名家精品。

那天是周末,人非常多,我们俩是从后门溜进来闲逛的。因为来得晚,看的时候大部分的摊子都差不多卖完了,有些已经开始撤档收摊。只剩一个摊子还堆了大大小小十几件玩意儿,但是边上连个围观的人都没有。胖子是搞艺术的,一眼就知道这不是行家的作品,雕工很粗糙,甚至还破坏了原有老根的天然纹路,不由觉得可惜,就上前和卖家聊起来,说可惜刀工不对,糟践了好料子,这几块都是真材实料的崖柏,一刀不动,直接卖老树根还能值点儿钱,现在雕坏了,基本上等于是柴火了。卖家叹了口气,说这也不是他的东西,都是他哥哥的遗作。他哥哥是个老农民,打了一辈子光棍,前几年突然迷上了根雕,都是亲自上山去挖树根回来雕,有好几次为了爬悬崖上挖树根掉了下去差点儿摔死。后来他哥哥去世了,除了这一屋子根雕,也没留下什么财产。卖的人他自己也不懂根雕,本来也不想卖,要留个念想的,但是家里最近拉了饥荒,现在急需要用钱,而且哥哥遗作这么多,留下一两件当个念想也就行了,要不家里也没地方放。看看有人要就卖一些,哪怕能把来回的路费和参展费用赚回来也好,剩下的也就拉回家去了。

胖子看这个人说的挺老实,不觉动了恻隐之心,说“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叫苦,那我要一块,就当做善事了。这个盘蛇的不大点儿,给你800我拿走,算是给你凑个回去的路费。”话没说完,突听背后有人说道:“5万,我全要了”。

“多少钱?”卖根雕的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5万,不能更多了”一个瘦小的半大老头子,一边回答一脸笑呵呵的从胖子身后走过来。

这个小老头穿了身灰布对襟唐装裤褂,脚下是厚底儿老北京布鞋,一看就是那种公园晨练打太极拳的老大爷。这人看上去年纪在60岁上下,腰板挺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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