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心伤(1 / 2)
春天,山野的春天。雪已经完全消融,露出黄黑色的地皮,雪水滋润着泥土,浸湿了去年的草茬,过了冬眠的草根苏醒复活过来,渐渐地倔强有力地推去陈旧的草茬烂叶,奋力地生长起来。往年秋天随风播落下的草木种子,也被湿土裹住,在孳植着根须,争取它们的生命。
遍野是望不到边的绿海,衬托着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种种野花卉,一阵潮润的微风吹来,那浓郁的花粉青草气息,直向人心里钻。无论谁,都会把嘴张大,深深地向里呼吸,象痛饮甘露似的感到陶醉、清爽。
那是生命的气息,那是蓬勃生长的气势,那是播种希望的季节,那是历经严冬而不屈成长的力量。
但就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柳凤却迎来了她人生的寒冬。对一个女人来说,特别是一个年轻的,曾经有着美好容貌的女人来说,突然变得丑陋,真是比死还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在屋子里枯坐了多久,门缝里的偷窥她也根本没有注意,柳无双在门外懊悔难过,生怕闺女有个想不开。
地上小镜子的碎片反射的光影缓缓移动,柳凤有些惊悸地挪动了位置,她害怕镜子,害怕再看到自己瞎了眼的半边脸的丑陋。她忙手忙脚地将半边头发抓下来,盖住了左侧脸,这样做才似乎得到了些许安慰。
“凤儿。爹对不起你。”柳无双痛苦的声音在门外响着,“以后你想咋的就咋的。全听你的。对,咱去找小孟。现在就去。闺女,你说句话,爹这心里也好受点。”
去找小孟?柳凤那只完好的黑亮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那曾经是她最期待的事情,但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敢去面对孟有田。不敢去想孟有田看到她这副样子时的表情,甚至不愿让孟有田看到自己的丑。
在没把孟有田放在心里的时候,柳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女孩家的心事。她的脑海里,常有些轮廓不大清楚的景物:一块麦田。一片小山,山后挂着五月的初月。或是一条小溪,岸上有些花草,偶然听见青蛙跳入水中的响声……
这些画境都不大清楚,颜色不大浓厚,只是时时浮在她的眼前,她没有相当的言语把它们表现出来。作为女人,她心中也有个不甚清楚的理想男人,形容不出他的模样,可是确有些基本的条件。要是有朝一日能找到这样一个男人。她愿意做个温柔的妻子,尽心地侍奉他。
那些基本条件,正如她心中那些美景,是朴素,安静,**,能像明月或浮云那样的来去没有痕迹,换句话说,就是不讨厌。不碍事,而能明白她,宽容她,给她时间重新做回一个女人。
嗯,还要不笑话她的迟笨,肯原谅她的粗枝大叶和有时任性的脾气。她的理想男人不一定要长得英俊,但要有温暖的怀抱,贴心的爱护。是的,当孟有田抱她、吻她、哄她的时候,她已经肯定自己遇上想象中的男人。一想到他,她就会通身都发笑,或是心中蓄满了泪而轻轻的流出。
爱上孟有田,或者被孟有田温存地爱抚,她才感到了做女人的快乐,才能哭能笑,才会努力去作爱做的事。她就能快活,奋斗,努力,改造;只要有这么个男人在她的身旁,俩人能一致的在同一梦境里呼吸着,不必说话,而两颗心相对微笑。
仿佛晴天一个霹雳,击碎了心中的幻想和希望,柳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滴落下来。即便身体上受了更大的伤痛,她也不曾哭泣,但心理上的极度失望和痛苦,却是她难以抵挡。
柳凤痛苦得几乎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越去想,越勾起了重重的心事和满腹的悲愁。
“爹,我没事儿,我想一个人睡会儿。”对柳无双的再三呼唤,柳凤努力想淡淡的说话,但声音听起来比哭还让人心碎。
柳凤默默地躺了下去,躲开了射进来的那道阳光,翻身缩在昏暗的墙角中去了。
……………
九龙堂终于走到了尽头,柳凤伤心痛苦,柳无双心灰意冷,肖广和则预料到之后的艰难。岳培坤只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以后还会有被背叛的椎心的痛,也会有损失惨重的出卖。江湖路已经厌倦,人老,人伤,该是金盆洗手的时候了。
“柳凤受伤了?现在在哪?俺得去看看。”孟有田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震惊,几乎没加思索便站了起来。
“别着急,小孟你先坐下,听我说完。”陈志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没有深问,而是等孟有田坐下后继续说道:“柳凤的伤没有生命危险,也已经基本治愈。但左眼睛没有保住,这真的是很遗憾。”
瞎了一只眼,孟有田眨了眨眼睛,微皱起眉头,虽然他很痛心,但只要柳凤还活着,这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实。
“九龙堂解散了。”陈志华将话题转到了重点,“一部分人拿着钱回家谋生;一部分人被咱们收编,又补充了一些人,成立了两个骑兵连;还有一些人,比如柳无双、肖广和,还有柳凤,他们要在一起,决定到大家峪定居。”
“大家峪,怎么会是那里?”孟有田疑惑地眯起了眼睛,稍微思索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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