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善意欺骗(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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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琮完全就是隐逸者的反义词,但偶尔也会附庸个风雅。只是她“赐”的这两句诗就多少有点儿不明白了,第一句还好,头两字就是天阶的名字,只第二句跟第一句有什么关系?本来他对这建议不想予以理会的,架不住那丫头说这诗寓意好,是好兆头,也就随便听了她一回。

厅外响起脚步声,抬眼一瞧见是白大少爷,明明素衣轻衫地进来,却似带了滚滚的煞气直冲九霄,霎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方琮手上的扇子不由自主地慢慢停了,笑了一声:“瞅你这意思,是打算全面动手了罢?”

白大少爷扫了方琮一眼,倒是瞧见他的b面扇身了,一挑眉:“把你那恶心扇子收了。”

“哪里恶心了?”方琮低头看看扇面儿,“这字写得还行啊。”

“后.庭什么意思不知道?”白大少爷毫不客气地至上首椅子上坐下来。

“宫庭啊,后宫啊,也指宫女啊……难道犯了讳?”方琮开始疑惑。

“谁给你凑的这两句?”白大少爷懒得给他解释,用罗小扇的话说就是“没文化真可怕”。

“还能有谁,你那小情人儿。”方琮摁着扇子上这两句左看右看甚至从背面透过去看,“噗——”地一声突然顿悟了,他堂堂风月场上弄潮儿怎能不明白这个,不过是——不过是没想到那小丫头居然——居然有这么……的思想,他简直要甘拜下风了有没有!

白大少爷闭了闭眼睛,心里念着:罗小扇儿你个小臭混账东西!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念头!跟谁学来的?!然而转念又一想……小混账懂得多也未必不是好事,起码将来他想多尝试几种极具挑战性姿势的时候她不至于接受不能……唔。

“啪!”方琮那厢把扇子合上,“这一柄待天阶回来送他!”端过茶来喝了一口,挑眼儿看向正座上阴云密布的男人,“你告诉那丫头实情了?”

“没有,”白大少爷再开口已语声硬冷,“善意的欺骗是为她好,管住你的嘴就是,莫在她面前失了口。”

“放心,与我无切身关系的人和事我向来忘得快,”方琮无所谓地用茶盖刮着茶叶沫儿,“不过呢,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叫小钮子的丫头送窑子里去?天天在那柴房里鬼哭狼嚎的,我这宅子可离大街不远,前面就是我的古董店,我还要做生意呢。而且方才我也依你之言把花柳街最脏最破那间窑子的老鸨叫来先看人了,老鸨却似不大愿意要她,嫌身子单薄,怕经不了几次就一命呜呼,又嫌长得不好看,还有点儿精神不稳定,恐嫖客们不愿点她,只怕反而让她逃个清闲。”

“身子单薄不怕,我付钱,好吃好喝供着她,什么补给她吃什么。嫖客不愿付钱点她,你派个手下去告诉那老鸨,专门开个免费间,让那丫头免费接客,客人只许是乞丐叫花流浪汉,不够腌臜的不许进门,不许给她吃避孕的药物,一但怀上就停止接客,至三个月时喂她上好的落胎药打下来,让她自己亲眼看着,然后用好药给她养好身子,养好之后继续接客,继续怀,怀够三个月再打下来,仍让她自己看着——告诉那老鸨说:她让那丫头活得越长久,她就越能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赏钱。”白大少爷说这话时唇角勾着笑,日光从厅门斜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打在身后灰凉凉的墙壁上,方琮抬眼看着,哪里是人的影子,森森然獠牙尖利,巨口一张,十万鬼众由无间地狱喷涌而出,血吞人间。

白沐云从来就不是好人,他的世界里也根本没有“怜悯”一词。自他的亲娘死后,整个人间就抛弃了他,而唯一接纳了他的,就是地狱森罗。

“扇儿丫头若问你,只说我依她的意思把那丫头打发到白府惩戒院受苦去了。”白大少爷轻描淡写地给小钮子的整部人生做了结尾,罗扇的报复属于罗扇,而他的报复属于他,谁敢伤他的女人一根头发,他就让谁连自己爹娘都恨上——恨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遇上他恶鬼投胎的白沐云!

“那个叫金瓜的丫头呢?你也一并瞒着小扇子?”方琮觉得身上有点儿凉,把杯子里的茶水随手泼在地上,续了一杯热的喝下肚去。

“瞒着。”白大少爷眉眼终于柔和了些,“我已替金瓜一大家子要出了身契给到他们自己手里,并且给了一万两的银票,让他们即刻离开藿城,走得越远越好,”白大少爷说至此处稍稍停顿了一下,“只是委屈了这个金瓜丫头,天太热,遗体不好运,只得烧成了骨灰让她父母带着上路。”

方琮轻轻一叹:“当时把她从府里带出来,半路人就不行了,那姓孟的管事对她下手最重,我请来的郎中给她看过伤后都惊得说话直哆嗦,说从没见过能把人骨头打得碎成这个程度的伤,真真是最毒妇人心……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要女人的缘故之一,女人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爱恨可以随时转换,本来爱着,说恨就能恨得想把你下了油锅,本来恨着,嫣然一笑间就能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根本分不清她们什么时候是仙女什么时候是恶鬼,亦或她们本就是仙与鬼的合体化身,虐人的同时也在自虐,有时聪明有时愚蠢……哼,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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