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稻谷场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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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小队部门前,小队会计刘正兴和记工员贺祥新正忙得满头大汗。 他们从队部屋里进进出出,一张未上油漆的旧木桌和一条长条凳,被摆放在宽阔的稻谷场上。

先到的几个社员们感到奇怪,队里开会还用讲台么?更为不解的是,桌上竟然放只竹篓,又觉得不像讲台呀?

平时,都是队长往前一站就开会了。今天,是怎么啦?

这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某年夏末的一天,阴沉沉的,古渡岸公社油子寨生产大队松树沟生产小队空气闷热潮湿。好在没日头,在露天地里开会,绝是一个好天气。

稻谷场南边,几棵高大的老槐树,像一篷篷巨大的伞。

一大早,高队长敲响了悬挂在稻谷场边那棵高大槐树上挂的一块厚铁板。顿时,清脆的铃声便向四周散去。

因头一天下午就通知今儿个开会,铃响过后,男男女女社员们一个个从茅草屋里走出,其中有的掂个小板凳,有的提着马扎,有的肩扛带靠背的小木椅。

妇女们大多数手里拿着针线活,几个汉子嘴里叼根旱烟袋,巴嗒巴嗒地抽着,一股股烟儿被风吹散飘去。

由于不是下田干活,加上学校正放暑假,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也参杂其间。

众人沿着土路,说说笑笑由不同方向来到会场。

槐树拱出地面的几条粗大树根,是天然的板凳。平时大伙休息,都会坐在树根上。时间一长,树根磨得明光发亮。

没带坐凳椅的社员或坐树根,或扯把稻草垫在屁股下。200多名社员占了大半个稻场,一个个汗涔涔的。

修着分发头的阮立富问身边的金巧云:“今儿开啥会呢?”

望着这位时不时往头上抹两下,使浓发比别人顺溜的小青年,快嘴快嗓的漂亮媳妇笑道: “你滑得跟‘肥鳖’样都不知道,还问我?嗨!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开会比干活强,还给记工分,你不会吃亏的。”

不少社员心中也有问号,但没说出来。罗曼爱那些娘儿们只管相互间家长里短地闲聊。“活宝”孙华清和“秃子”张定国两汉子,挤到那个爱说爱闹的妇女吴秀莲身边寻乐儿。 农村人只要聚到一起,立马笑声一片!因为,社员们习惯听命于队长和干部,让干啥活就干啥活,分派哪几个人在哪里干就在哪里干。他们就像碾磨盘上的石滚那样,没有自己的思想,全朝着队长指定的方向机械地转动着。农活是集体的,有干部管事儿,个人倒省心。 对大集体的这点好处,社员们很满意。

“大伙儿都听着——”见人到得差不多了,队长秋宏叔站了起来,拉长声音向嘈杂的人群喊道:

“都别嚷嚷了。今天的会不讲上工,不学文件,是要完成一件大事。什么大事呢?”

高秋宏队长总是爱把“大事”两个字挂在嘴上,什么上工时社员在路上走得慢了点,影响干活,是大事;稻苗田里推杂草不干净,是大事;红薯秧苗翻动不彻底红薯会长得小,也是大事等等。

对于这些,他既是按大事来强调,也是按大事来训人的。

还有,作为管着几百号社员的父母官,群众家里的小事自然也都是大事。

在他眼里,好像根本没有小事。

时间一长,秋宏叔就得了个“大事宏叔”,或者“大事小队长”的尊称。但人们更愿意把“小”字去掉,就如同把副局长、副处长的“副”字去掉一样,简称“大事队长”。

只听“大事队长”道:“不让你们猜,直接说吧,是上大学的事,你们说事大不大?”

这句话又给社员们一个没想到。

李家三媳妇罗曼爱对张复山说:“好奇怪哟,谁上大学还用我们来开会?”

张复山也满脸狐疑:“太阳从东边出了,别说你了,我活四五十年都没听说过!”

那边金巧云也憋不住了,问消息灵通的社员张向乾:“‘灵通小老哥’,这回队里演的是哪出子戏?”

绰号“灵通鬼”的张向乾,被这媳妇称为“小老哥”,心里像吃蜜似地甜,想给她个满意的回答,但他也不知晓,只得说:“巧云妹哟,这年头,新生事物太多了。”

他一高兴,竟忘记了是在会场,声音大了些,被“大事队长”听到了。

“别觉得新奇,就瞎叽喳。革命年代,就是破除旧的,树立新的,很正常嘛,七嘴八舌地干什么?都听我说!”队长用洪亮有力的声音训起人来:“你们难道没长脑袋瓜子吗,眼睛也没睁开看看?知青插队,是不是新事物?全大队只有咱小队有个知青组,难道不光荣?”

张向乾听出来这是对他发的火,伸了伸舌头,瞪了巧云一眼。

“咱说正题吧。你们可能还记得,往年,咱队知青点分下来的工农兵学员指标,让谁去不让谁去,我们小队不当家,由上面干部指定。今年不行了,县上说,谁去上,必须由小队社员们说了算。这是不是大事呢?”

“由咱们老百姓定?这更新鲜了!”社员们被“大事队长”训了之后,只在肚子里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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