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舟楫恐失坠续(1 / 2)
朝堂上的这些人精想的一点都没错。
赵玖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伪齐,这种跳梁小丑的出现一开始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根本不愿意为这种事情做出多余的政治与军事反应,甚至觉得这种事情还没有东京城堡垒化的工程重要。
但是,既然没人赞同他,甚至眼下这个问题还是全国上下目前排行第一的热点问题,那就不要怪他来蹭热点,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毕竟,于公于私赵玖都已经决心要给那段‘历史’做个了结,而这是一个送上门的机会。
胡寅的诚恳表现似乎没能阻止赵官家下罪己诏的意愿……实际上,当赵玖决心既定,又把自己这个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受害者身份的天子摆到罪人的地位上以后,只要他狠得的下心来,就已经没人能阻止他了。
实际上,他也想不出谁还能阻止他了。
“陛下!”
就在所有人望着胡寅感慨之时,事情似乎又要顺着这位官家心意走下去,闹个大新闻的时候,忽然间,首相吕好问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动作,他当众朝御座屈膝下跪,大礼相对。
全场愕然,此举更是让今日一直表现淡漠的赵玖当场倒吸了一口气……毕竟,一个宋代的宰相,理论上,除了一开始宣麻拜相的那个特殊仪式上需要跪一跪做个表面姿态外,根本不需要做出这种礼节。
历史上,王安石骑马入宫禁,被内侍在门前阻拦,不得已下马,便宣告了他与神宗的关系不稳,然后很快罢相,可见宰相之重,何论是如此姿态?
说句不好听的,逼得宰相下跪,你这个官家得任性到了什么程度?
实际上,赵玖也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招……正所谓,你能罪己,我能屈膝……苍天放过谁?
“吕相公……”
回过神来,大押班蓝珪几乎是跳了起来,直接避开,而赵玖也赶紧从御座上起身,立在一侧,并神情复杂。
“臣有罪!”
不等赵玖开口,吕好问直接在地上埋首。
赵玖一时气急:“你有何罪?”
“臣确实有罪!”
吕好问毫不迟疑,却是一刻不停,扬声相对。“太上道君皇帝皇帝时,任用六贼,国家不宁,丰亨豫大之余文恬武嬉,臣身为人臣,不能识危局,不能为死谏,却只是养望沽名,已然有失人臣本分!
“渊圣之时,臣骤然受用,超拔为阶下近臣,历任吏部、兵部显要职衔,却只是囿于党争,争辩元祐、元丰旧事,临到战时,又不识军事大体,致使前线崩坏……靖康之变,臣身为主政兵部尚书,罪莫大焉!
“及至靖康之祸已成,二圣为金人所制,张邦昌篡逆,臣自恃道学名儒,却居然不能死节,反与之盘桓无定,堪称罪无可赦!若依李公相昔日南京言语,早该伏诛!
“然臣之罪,犹不可追加之所在,却是在于建炎年中,陛下登基之后,不能识陛下神武,区区数月波折,便生退意死志……而若如此,岂有今日还于旧都,重见国家建绍之时?
“今日伪齐以区区昔日乱中波折,无端臆测陛下心境,若陛下真以为自己有罪,欲下罪己诏以正视听,何如先诛罪臣以正朝纲?否则,臣不能心服!”
满堂肃穆,而就在其余所有大臣犹豫是否要跟上之时,赵玖却是第一个醒悟过来,然后立在御座之旁连连摇头:
“吕相公何至于此?”
“陛下以为臣是在维护谁吗?是在替谁争什么体面吗?”吕好问抬起头来,也是难得失态。“臣今日所言,俱是肺腑之论,俱是这两年存于心底的不堪之论,也是还于旧都后跃跃于心中之论……昔日臣等亲眼目睹靖康之变,观大厦崩于瞬间,几无可想,无外乎是尽人事听天命,谁能想到两年而已,复又还于旧都?非要说今日有什么气愤之论,却只有一句话而已——陛下自有中兴之相,当行中兴之事,何至于屡屡计较于一二无端之臣,无稽之论?那些旧事,就那么重要吗?!”
赵玖立在那里停了半晌,方才叹气:“若如此,吕相公又何必耿耿怀于旧事呢?当日大难猝至,又有谁是干净的?”
“官家,正是此论。”汪伯彦闻得这句话,也赶紧下拜,匆匆迎上。“其实,昔日入南阳前,于方城山下,陛下便已经尽数赦免之前旧罪,往事一概不该再提,而臣子罪过可赦,陛下罪过如何还要再说呢?”
“天子与臣子是一回事吗?”赵玖再度失笑。“刚才那个《论语》所言,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君可赦臣,谁可赦君?”
汪伯彦一身冷汗迭起,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陛下,时过境迁。”许景衡也终于跪下。“君既赦臣,天亦当赦君!”
“天有何恃,可以赦君?”赵玖依然不满意,但眼见这满朝文武都要下跪,却还是决定暂时息事宁人。“算了,朕暂时不下罪己诏了。”
殿中百官,俱皆释然,却是齐齐躬身行礼,倒是没有随之一起下跪……以免形成逼宫之态。
“但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