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仇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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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四合,万籁俱寂。

贾家宅子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一声高过一声,直把人听得心都揪了起来。

伏在房顶的燕凰玉掀开瓦片向屋里望去。刘信面色潮红捂着胸口,老贾给他拍背顺气。

“公子不要再在晚上读书了。天凉风急,您身子骨又弱,哪经得住这般熬神。”他端起药碗,“喝了药您赶紧歇着。”

刘信大口喘着粗气点点头,三口两口把药喝了缩回被窝里去。

老贾给他掖好被角,熄了灯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燕凰玉趴在那儿一动不动,手隔着夜行衣抓住贴身戴着的荷包,里头是裴三亲手画的平安符。

也不知那丫头现在在做什么。晚上起了北风,她有没有灌个汤婆子暖暖?

等明儿去神机司问问她用的什么香,在哪家买的,怪好闻的,他也想买些回来熏衣裳。

燕凰玉胡思乱想的功夫,白英带着人把明匡安插在贾宅周围的暗线清了个干净。他在屋脊上如春燕般轻轻盈盈的几个起跃到在燕凰玉身畔,“鄂国公府的人天刚擦黑就撤了。督主派来的那些都扫光了。”

说着,他掏出火折子燃起迷香递给燕凰玉,“这药性大的很闻半刻钟就够。”

燕凰玉将迷香随手丢下去,沉声道:“除了刘信,不留活口。”在这院里当差的都是刘太太和明匡信得过的人,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白英颔首应是,转回头向潜藏在暗夜中的杀手做了个手势。

几道黑影好似被风吹拂的叶落进院子里停了数息便散开,各自奔向既定的目标。

常年安逸的生活令这些人失了警惕。不过盏茶功夫,就都料理妥当。

燕凰玉满意的点点头,纵身下来,去停在后门的马车上等着。

估摸着迷香起效,两道黑影大摇大摆的从房门进去,再出来时扛着套在麻袋里的刘信。将其抛在车上,黑影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之中。

燕凰玉从暗格里取出仪风帝给他的令牌,对白英道:“进宫。”

……

刘信很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

他自小体弱,逢至季节交替就要生病,有时甚至缠绵病榻月余方能养好。

这几天得了咳疾,到了夜里尤其难捱,常常在睡梦中咳醒。

刘信缓缓张开眼,触目所及无不精巧奢靡。

一角明黄在他眼前晃过,就听有人在头顶问道:“你就是刘信?”

声音低沉透着威严。

刘信挣扎着仰起头,循声望去。

那人身穿龙袍,面容冷峻,看向他的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

普天之下敢穿龙袍的除了当今陛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他就是害了父亲的小人!

刘信以为自己在梦中见到仇人,来不及多想,就朝那人啐了口痰,“你这弑兄夺位的宵小之徒。”

仪风帝急急避开,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年冷笑。

无需多问,他就是刘信了。

“明匡养你这许多年,到底是养成了废物。”仪风帝忽然心情大好,脚步轻快的围着刘信转了几圈,像是在看豢养在笼子里的猕猴。

没见到刘信之前,仪风帝设想了很多二人见面的场景。然而,此时此刻与他所想皆不相符。

刘信躺在地上,形容狼狈,面色苍白。

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病弱。双颊凹陷,眼神疲惫,全无少年人的锐意与朝气。

就凭这么个东西,怎么能与他争天下。

仪风帝不禁有些气恼。

明匡也太小瞧他了。

刘信想要叱骂,那些恶毒的话语来不及说出口便化作一声高过一声的咳嗽。把他咳的胸腹酸痛,太阳穴也隐隐发胀。

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身处皇宫,面前这人真的是他的杀父仇人。可……怎么可能?他明明喝了药便睡下了。

难道是老贾出卖了他?

如此一想,刘信咳的更加厉害。

冯嘉如临大敌挡在仪风帝身前,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陛下,仔细过了病气。”

仪风帝摆摆手,“放心,他伤不了朕。”说着,眼风一瞟看向垂手立在门口的燕凰玉。

明匡若是知道,他的义子把刘信送入皇宫会是何等震惊。

念及此,仪风帝耸肩轻笑。

这小子比当年的明匡还要狠。倘若使用得当,绝对是把好刀。

刘信顺着仪风帝的明光看去,俊美少年神情恭谨,两手交叠在身前,显得有些局促。从他衣饰刘信判断出这是东厂的探子。

想必是仪风帝的亲信。

刘信恨恨的睨他一眼,便嫌恶的收回视线,仰起脸瞪着仪风帝道:“既然你知晓我的身份,要杀要剐随便你。”

仪风帝负手大笑。

他当然不会留他性命。只不过,这小子没有摇尾乞怜终归少了些许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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