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桩婚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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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阳光如往常一样悄然摸进姬家大院,像鱼儿夺食般挤进这个中兴家族中。 唯一与往日不同的,只有夜里睡不踏实的姬家少爷,破天荒早起的他,不知怎的,见了阳光明媚,就觉得没头没脑的高兴,意外感到今儿的朝阳比平日红艳,像有紫气东来、天地灵气比往常充沛、停滞不前的修炼似乎可以再进一步,人逢喜事精神爽还真不是胡乱说的。 姬凌生整装待发,长发束在头顶,配了黑木簪子,换上绣金青衣,将领口翻到对称、褶皱的白蟒印花抚平,使俊秀皮囊的长处发挥到最大。 “准备好了?”姬长峰见了孙子情窦初开的模样,丝毫没有意外,倒是有些嫌弃,自忖比他当年那时候差了很多。姬凌生正正经经点了个头,拿出儿时头回抱书走进学堂的郑重架势,又整理了遍衣物,恨不能回去换套新衣衫。姬长峰含笑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希望他不会像读书那样,没上到一半就脚底抹油,老人转身靠向大门,一边开口,“那走吧”。 姬凌生老实跟上,踩在老人路过的脚印里,老人家龙行虎步,像是老虎走道,明明是百兽退避碰坏了枝桠,却能造成花草树木也害怕它的假象,细看之下,会发现老人每一步的间距几乎相同。 不起眼的地方恰恰能体现出个人功夫,姬凌生虽然疏于修炼,但贵在自知之明,知道老爷子跟自己这个半吊子相比,强了无数个境界,可谓思岳的顶梁柱,这同时也是令他自得的地方。 望着老人背影,皮囊和荒唐占了双魁的姬家少爷心思复杂,蓦然发觉老爷子的体态愈渐佝偻,再看不出纵横家们所点评的肩抗姬家千年繁兴之象,有人说是老将军造过太多杀业才落入衰境,看似有点道理,但姬凌生清晰记得,老人初现老态还是奶奶过世那会。 奶奶在世时,老爷子刚脱身军部,离开持续上百年的军旅生活,说话做事总带着股戾气,顽皮乖张的姬凌生无疑深受其害,见天就得挨几个板子,但他自有草芽顶开石头斩获新生的韧性,打压得厉害就反扑得猛烈,奶奶不辨是非的为虎作伥,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 不过奶奶撒手人寰后,他就没了这股韧性,像遭瘟的鸡群打鸣都嫌没劲,懵懵懂懂的孩子尚且如此,姬长峰更加明显,像是一步从壮年跨到暮年,颤颤巍巍坐在棺材里,再提不起实施家法的心思,话也少了起来。对他来讲,修炼者的长命,凡人艳羡嫉恨的源泉,这种幸事一夕间就变作了不幸,修士娶凡人为妻,注定会阴阳两隔,逆天修炼本就是条独木桥,一人独行是应当,生离死别痛在一时,此后的孑然独活才算煎熬。 凡人有悲欢离合,修士亦是如此,逃不过生死轮回。 姬凌生觉得自己明白了父亲的不言苟笑,兴许娘亲走得太早,久得让他忘了怎么活。看着寂寥背影,姬凌生心神恍惚,明明是平地,意外地不太好走,仿佛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姬长峰察觉到他气息不匀,便停下来,姬凌生楞了下,愁思消散一空,快步跟上。 姬府离皇宫不算太远,十里地的路,乘车不过盏茶功夫,步行就需要点时候了,好歹是思岳的牌面,总不能寒碜到宫墙贴着城墙。姬长峰不像皇亲国戚,出门喜欢让人夹在中间,也没有代步坐骑,无论去哪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这是老人固执己见的修炼之道。作为老爷子的头号跟班,姬凌生有样学样出门也不带扈从,不与人为伍,算是思岳城众多纨绔子弟中的一个另类,不过有姬长峰这尊大佛,横行无忌的姬凌生倒没几个人敢轻易招惹。 一路心神不定的姬凌生抹了把脸,整理好思绪,忽然发现老人看着自己,于是扯着脸皮笑了笑。姬长峰似乎看穿了孙子所有心思,没作什么表示,轻声提醒道:“到了” 两人面前坐落着雄伟皇宫,是思岳王朝的权柄所在,世间头等的金碧辉煌,一座座雕栏画栋,好似把神仙住的宫阙硬生生搬了下来。若真计较建造一群群宫址的耗费,未必比得上一座纯金打造的宫殿,但皇宫的贵重,好比时下文人推崇的书法字帖,看重的是名家大师呕心沥血寄托上去的骨肉,而不是载物托志的贡品宣纸。 所谓统治好比是人踩人,站在最高处的人无所拘束,越到下面越是受苦,下面的小人物一辈子都在拼命挣扎让自己好受一些,而上面的人稍微扭扭腰、伸伸腿就会踩到脚下人的痛处,底下的人大多任劳任怨,怕被上面的人砸到,可总有逼急了的时候,这时要是最上面的人肯施舍点恩惠,就算得到民心民意了。 姬凌生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他仅仅向往这些房子所权重的东西,天下美女有芸芸无数,江山皇位却没几个。他还不喜欢宫里那个凡间至尊,那双狭长眸子藏着太多城府和上位者的凉薄本性,对他来说显然有不小的威慑力,像是择人而噬的饿虎。姬长峰显然并不在意,金屋就算再高再大,对于一介修炼者不过与平地无异。 他日当个皇帝是何感受?等姬凌生把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收回心中,正好姬长峰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跟他入宫。 姬凌生舔着嘴唇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进入皇宫,一路畅通无阻,无人上来拦路,这是对地秘境强者的敬畏,跟姬长峰上殿不用跪拜是一个道理。而姬凌生勉强沾了个光,他倒不放在心上,要是在意的话也过不来潇洒日子。 一路无话,姬凌生跟着姬长峰穿过重重宫门,姬凌生眼光始终放在一个个太平缸上,与寻常富人家摆在后院救火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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