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国门洞开，悲泪返乡（六）（1 / 2）

回到帐篷里，秦怀日坐在下来。回忆起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先是奉命收复了棠吉，然后又无缘无故的放弃，在雷列姆和日军激战。最后师长下令全师撤退，从这片林子回国。整个事情的经过秦怀日现在回想起来还在心痛。

腊戍就这么丢了，出国时一个响当当的机械化师到现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步兵轻装师。可以说自己这三个月来从亢奋一跌就跌到了溃败，这其中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太多。

秦怀日从上衣口袋里翻出那张颇有些年月的照片，上面自己穿着整洁的中央军军装站在父亲左边，右边是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的弟弟，父亲坐在椅子上，身着干净的警察制服，最后面露出一个可爱笑容的则是自己的妹妹，怀月的姐姐，秦怀玉。

这张照片是全家去南京紫金山时拍摄下来的，后面威武的建筑群就是国父的陵墓——中山陵。当时怀月考起了上海私立复旦大学，全家人都高兴了好几天。然而想不到的是仅仅一年后日寇的铁蹄就践踏了整个中原大地，凇沪会战秦怀月被迫放弃学业参军。五个月后首都丢了，家乡没了，父亲长眠于长江江底，弟弟现在是生是死也是个未知数。

秦怀日对着照片发呆，眼泪悄然划过了自己的脸颊。家，秦怀日对这个字是越来越陌生了。何时才可以能有个幸福的家？自己的家现在还在吗？秦怀日开始低声哭泣，饱受战争摧残的国，家是否还安然无恙？

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这个悲凉的夜晚里。秦怀日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饿了一天。胡乱的把照片塞进口袋，抓了几把干粮照顾好自己肚子后就开始出去巡查了。

夜晚格外的安静，偶尔还可以听见几声沉闷的打呼声。白天的行军累坏了这帮小子，现在都睡得香香的。秦怀日一路走过来，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完了以后才去视察一下岗哨。

“谁！口令！”

黑暗中树林里传来一句话，秦怀日停下脚步回应“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万青年十万军！”对方也对上口令了，秦怀日确认没问题后才走过去。茂密的丛林里，许志飞看着秦怀日来到自己身边，憨憨的笑了一下。把举起的枪又放下去，秦怀日说：“这么晚，连长来站岗。你还真是精力充沛，有没有什么情况？”

许志飞说：“有啥情况，这里除了树就是草。老秦啊，咱哥俩虽说也是上下级关系，但那么多年，也算是生死与共。这里没外人，问你老兄一句话，我们能回家吗？”

夜里，许志飞憔悴的面貌上多了对家的思念。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原始森林里，许志飞也想家了。连续几个月的打击，许志飞再也妖怪不起来了，或者说那股妖怪劲已经随着英军的撤退，自己的溃败而丢失在这片林海里。剩下的就是对家的思念，那种深深的思念，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观念许志飞没有丢掉。

“为什么会这么问？眼看就快回国了，还需要担心什么？”

许志飞坐下，拿出半包烟，扔给秦怀日一支。自己点燃一支抽着，“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这群崽子熬不过这鬼地方。今天听说了那件事，心里是直打寒颤。”

秦怀日望着自己身边的许志飞，脑门上又增添了几条皱纹。当初这小子是第1军的，属于胡宗南的嫡系。全身上下都是一股狠劲，正是凭借这股狠劲才深得上峰赏识，推荐到中央陆军学院深造。然而还来不及正式进入学院学习，就赶上了南京保卫战，结果沦落到这里。

让秦怀日一直想不通的就是，明明这小子籍贯是江苏南翔的。为什么不去36师，88师，而是跑到老远的第1军里。私下许志飞说男儿志在四方，在家门口当兵算什么？要当兵就要对自己狠心一点，到偏僻的地方去。

当然，秦怀日知道他这是在胡扯。可不管怎么样，许志飞也开始想家了。是因为长年的征战让他疲惫了，希望有一个可以歇息的港湾，还是别的。这个秦怀日不知道。

许志飞丢掉手里燃烧到过滤嘴的烟蒂，掉在一摊积水里发出一声嘶的响声，通红的烟头熄灭了。抬头一看，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大，“这天气，好的没话说。”

“如果给你选择，你还会来缅甸淌这摊浑水吗？”秦怀日突然这样问，许志飞很奇怪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不搭边的话，来都来了，还需要有什么选择吗？虽然说现在自己的情况惨了点，但怎么说也算和鬼子大干了一场，没什么丢人的。

“呀呀……老秦，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有选择吗？如果有还是这副鬼样子吗？那群崽子不也和我们一样，都没得选择。就像你当兵图个什么？报效国家？”

“当然不是，仅仅是职责叫我这么做，好好站岗吧你。”秦怀日又回去了，继续站岗的许志飞吆喝一声，“喂！老子站岗烟不够啊，没这玩意儿说不定半夜就睡着了。”

秦怀日把自己剩下的半包烟也扔给许志飞，基本上一切正常。秦怀日可以回去好好的睡上一小觉了，月亮还是那么明亮。万里星辰下秦怀日怎么睡也睡不着，脑子里混乱的东西太多，塞满了就难睡着了。

森林里各种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