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窥窗弦月 梅落尽 依人柔风(六)(1 / 2)
萧秋雪低了头,没有说话,覃雁飞知道妻子是恼这光头叫她“姑娘”了,按着当地的习俗,这句话说出来是在骂人了,雪儿畅晓世务,哪里又肯吃这亏了?又想:“殷爷爷说他的这八个徒儿平生杂鹜太多,不能集中精力,其实,他们到也不是杂鹜多,只是他们把他们的精力没有放在武功上了罢了。何况这甚至是太也有些过份了,不然我和人家搭话,可人家怎么连理都不理,嗯!吃点儿苦头也好!” 果然顾青桐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道:“怎么了?我写得不好吗?这……这幅狂草我花去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还值不上你瞧上一眼吗?”说着站了起来,神色间有些凄凉。 覃雁飞看着不忍,瞧瞧怀中的妻子,在她耳边悄悄地道:“这位仁兄天性质朴,你也不要过于计较了吧!” 萧秋雪“哼!”了一声,道:“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别人我才不放在心上呢!”说着挣脱了他的怀抱,站得和他远了些,显是覃雁飞把话说错,惹得她生气了。 覃雁飞一时尴尬,手足无措,却听楼上的钟灵枫道:“少侠及夫人台鉴,我师弟率性质朴,说话间冲撞了两位,还请海涵。” 萧秋雪也觉得有些过分,但脾气也发了,难不成再自己走回到他的身边不成,但此时的覃雁飞却学得乖觉了不少,便将沥泉枪背在了身后,执着书法字幅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抖,那幅字就又卷回到了顾青桐的手中,向着他挤了挤眼睛,转回到萧秋雪的面前,牵起她的手轻轻摇了摇,萧秋雪见他的眼神中带着怜意和歉意,瞧着他的眼睛笑了笑,算是原谅了他。 顾青桐为人痴是痴些了,可并不傻,微一怔间,便已明白了这是夫妻两个在闹着玩,笑道:“两位,时分可不早了,咱也别等天黑了,这里没电照明,可不好了。” 萧秋雪嘻嘻一笑,道:“那你快些就是了,我们可得赶在天黑前回去。” 顾青桐大喜,忙点头答应:“好,好……”说着双手一抛,那幅字便成轴飞到墙上一块空白处,那地方恰有一枚铁钉,那幅字刚好挂在了上面,卷轴也随即垂了下来,覃雁飞暗叫:“好手法!”顾青桐引着两人来到字前,向萧秋雪恭声道:“你看这燥湿掌握得可得当吗?还有这游丝连得可好?我总是觉着这幅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缺憾,就是找不到。” 萧秋雪虑覃雁飞听不懂,不想冷落了他,便解释道:“草书讲求笔法的燥湿,笔润为燥,笔枯为湿,上乘的草书要讲究个燥湿相间,浓淡有致,以燥显湿,阴阳相映,如似云蒸霞蔚,是为妙书;至于游丝,就是笔划间相连的细线,草书中往往数笔或数字相连,但必须宾主合宜,斜角变幻,折带种种名色,不然就是小孩儿胡写乱抹了。” 覃雁飞尽管听得有些头大,但经过她这么一解释,方才明白了要写好毛笔字未必就比他练武功容易些,遂对萧秋雪的敬慕便又多了一层了,就听萧秋雪仔细地瞧着那幅字,半晌才道:“这幅字堪称完璧,就是可惜了。” 顾青桐正自得意,他听萧秋雪议论书法的语气虽然仍不脱稚嫩,但也有了些大匠风范,能得到行家的认可,这对他来说,自然是一件很得意的事,可这种得意的神色还没有在他连上消失就听萧秋雪说“可惜”,忍不住有些担心,道:“这幅字的弱点败笔在于何处?” 萧秋雪摇摇头道:“我不敢乱说,你要生气的。” 顾青桐连忙摇头道:“怎么会呢?书法可谓深不可测,想我遍寻天下名师,终有三十余年,总觉着自己所得的不过是太仓一粟,再想精进半步可谓那上加难,说起来颇为汗颜,这幅字乃是我集毕生心得所成,这样吧!要是小妹妹所指摘的真使人茅塞顿开,青桐自当感激不尽,又怎么敢造次了?” 萧秋雪道:“那我可要说了,咱们先得说好了,不管我说得对不对,你可不能生气。” 顾青桐正色道:“如果你的见解真有独到的地方,青桐就拜你为师。” 萧秋雪笑道:“那可不敢。你的这幅字呢可以说每一个笔画都是经过慎思熟虑才写上去的,对吗?” 顾青桐点头道:“是啊,不然短短的千把字,我何必花去三年的精力?” 萧秋雪道:“这就是了,历朝明家写字留书必在逸兴遄飞之时,或洒脱豪迈,或轻巧灵致,皆是一个人最本真的个性的展示,所谓观字知人就是这个道理。而您的这幅字,虽然每一笔每一划都讲足了章法架势,但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俱在,就如同是将天下间最华丽的辞藻堆砌成的一篇文章一般,虽是一番苦心,老实说却未必会是上品。” 顾青桐只听得脸如死灰,面皮发白,覃雁飞见他这样,忍不住心里有些责怪妻子,但萧秋雪毕竟说过不准生气的话,倒也说不得什么。就见顾青桐听完了低了头,手放在额头上搓了搓,随即找出了一张桌子,上面倒是笔墨纸砚俱全,道:“老规矩,您得先写下一张字帖。” 覃雁飞心中咯噔一下,只想:“这顾老三叫做行云剑,我想他写字的功夫可比他自己的武功要高得多呢!”偷眼瞧了一眼萧秋雪,向她使了眼色:“话说大了吧!”背在背后的手悄悄地将沥泉枪握紧了,要是顾青桐突然反脸,也不会出现仓促应变的尴尬了。 却见萧秋雪不动声色,微微磨了一会儿墨,提起狼毫,饱蘸了墨汁,微一沉吟,便将晏几道的《鹧鸪天》写了下来,原词写作者同自己喜爱的歌伎久别重逢的喜悦,萧秋雪要引此词,那亦是指她和覃雁飞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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