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鏖战（1）（1 / 3）

孤零零的战马穿过空旷无际的原野，一路狂奔，在大地上踏出一缕烟尘。

太阳渐渐西沉，四马原的风把绣有金色甲字的长旗扯得哗啦作响。

甲卓航站在百花溪东侧的望楼上，看着夕阳下那如豆的一线靠近，渐渐显出马上骑士的轮廓来。派往南渚营地的七名斥候，只回来了一名，他带来的消息，也许会改变四马原上十数万大军的命运。

甲卓航微微躬身，扶着望楼的栏杆，在如血的夕阳下奔驰的时候，这名斥候会想到些什么？最后的时刻，他已经没有机会掩饰自己的踪迹和目的，此刻他穿过的，是四方大军数十万双眼睛虎视眈眈的土地，他像一支锋利的箭矢，向所有敌人标示出了吴宁边大军即将渡河的地点。

这块即将洒下无数鲜血的战场，此刻只属于他一个人。

甲卓航眯起了眼睛，他在耐心等待，一匹马，也可以让整个大地震颤起来。

望楼下，中军主将齐聚桥头，斥候穿过正在加固桥梁的嘈杂辎兵们，直到众人面前十数步，才猛勒马缰，滚下马来，一只羽箭贯穿了他的左肩，他的整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张盛柏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他，道，“情况怎么样？”

“他们杀了，杀了所有人。”斥候用力点头，嗓音嘶哑，“飞鱼营，做的，我见到了李秀奇。”

“说清楚，是杀掉了斥候还是杀掉了百姓！”张盛柏用力捏住了他的肩膀。

“所、所有人！”

张盛柏回头，看着甲卓航。

“做得好！带他下去休息，”杨悬发话，上来两名士兵扶着这名斥候离去。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甲卓航的身上。

“就这样！”甲卓航看着李精诚和尚山岳，浮明焰已经带着白旭于昨日连夜开拔，进击百花溪上游，隶属秋口镇的米渡港。

李精诚点了点头。

尚山岳道，“好，我去办。”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在此后的两个时辰中，尚山岳要将百花溪以东的所有澜青百姓送上空阔的战场。

甲卓航紧紧攥住了刀柄，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一顿的口粮，不要克扣。”

尚山岳一愣，旋即道，“将军放心，我们需要这一点诚意。”

甲卓航和诸将返回中军大帐，片刻之后，带着一顿难得口粮的澜青民众就会浩浩荡荡踏过眼前的这座浮桥，奔赴花渡寻求庇护。

带着，这一点血腥的诚意。

甲卓航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就渡过百花溪后，如何突破花渡、永定和李秀奇的三方合围，众人进行了彻夜讨论，最后还是尚山岳的艰难处境让甲卓航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让尚山岳大为头疼的，是成千上万的澜青饥民究竟应该如何处理，吴宁边大军从商地直插澜青腹地，一路势如破竹，由于补给紧张，必须要以战养战，因此将所过村镇的粮食搜刮得干干净净。在商地的时候，这样的补给非常顺利，有尚南岩数十年经营的根基，民众又对澜青的官吏普遍不满，因此不仅很容易征集到粮食，还有大批的商地民众和藏匿的商城旧部都重新聚集在了尚山岳的麾下。这些临时聚集的乌合之众无法上阵作战，但却可以编入辎兵，进行粮秣的征集和运输，这对于缺少人手的尚山岳来说有着很大的助益。

但是随着大军愈发深入，粮秣和百姓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吴宁边五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数量惊人，四处逃难的澜青平民到处藏匿粮食、袭击士兵，征粮工作遇到了严重困难，这时候，李精诚便下令采取铁血手段，凡有一个人不听从命令交粮的，整村百姓全部屠戮，一时间四马原火光熊熊。

但尚山岳竭力反对这样的做法，“如果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花渡，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此战一旦持久，血腥镇压就会带来更大的后患。凶暴会反过来瓦解士兵们的责任，让他们变成一支唯利是图的军队！”

“这样或许可以让士兵们觉得自己是正义之师，但荣誉和责任不能当饭吃！”李精诚鹰隼一般的眼睛看着尚山岳，“你已经拿走了他们的粮食，怎么处理他们的饥饿呢？”

尚山岳只是张了张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是都杀掉吧！”浮铁虎的建议带来了一片沉默。总要有人来说些让所有人难堪的事实。

“连赤铁军都在抢粮屠村，我们有什么理由去爱护别人的百姓？！”白旭性子耿直，看着尚山谷道，“你不开杀戒，现在有一两万流民跟着我们的队伍，他们就像一群蝗虫，会把我们啃得骨头都不剩！徐前呢？他们的保护者呢？跑得可真是比兔子都快！”

“现在乡民们对澜青军队的不满已经超过了对我们的愤恨，徐前拿走了他们的粮食，还逼迫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从军。四马原上到处是逃避战争的流民，这是我们可以借助的力量！”尚山岳这话说得有些勉强，他本质上是个商人，有人才能生利，他无法理解军人的思维。

“可你那什么来喂饱他们？现在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