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朱鲸醉（5）（1 / 2）

扬觉动本是善饮之人，但几杯酒下肚，却隐隐觉得血脉贲张，心内过往喷薄欲出，不禁强压心神，十分难受，对面赤研瑞谦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原来这朱鲸醉是南渚特产神品，是灞桥稻发酵三蒸三聚后，加入济山黄米酒曲及深海鲸血酿造而成，喝完能使人飘飘欲仙，是解乏宁神的极品。由于朱鲸醉酿造不易，市上少有，初饮者往往会神思恍惚，欲望勃发、幻影重重。这倒也无妨，但若配上鸿蒙海中燥热海流中产出的琉璃鱼骨，性质就大大不同，成了销魂散魄的极品，别说是普通人，就是传说中的大灵师也会性情大乱，抵受不住。

偏是此刻，乐官起乐，两排舞姬长袖飞舞，身着五彩、轻巧登上台来，玉臂轻挥、做虹霓之舞，一个个妩媚妖娆之至，场上众人已是酒过三巡，不禁都心旌摇荡。有定力差的，已经扑向场中，嬉笑作态，随即便被侍从拖了出去。

这时扬觉动眼窝深陷，一手扶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豪麻已看出不对，是赤研家定下毒计，要药杀扬觉动不成？

他瞪着那些飞舞的妙龄女子，臂上发力，刀在壳中跃动轻颤，心中正想着如何才能突破这群碍事的女人，直取赤研瑞谦，不料扬觉动静了片刻，却连道三个好字，手在桌上一拍，朗声道，“南渚这朱鲸醉配琉璃骨，果然是天下绝味！”

这一掌下去，当是并无大碍，豪麻浑身劲力一卸，胸中气血翻涌，坐在一旁，看场中女子翩然来去，挥不去的都是扬一依的样子。

到不是赤研井田有意让扬觉动难堪，他宴上原没有安排这朱鲸醉，赤研瑞谦横插一道，他也担心扬觉动挨不过，举止失当，此刻见扬觉动原是了解朱鲸醉和琉璃鱼骨的特性，心中稍稍安心，又颇为佩服扬觉动的胆量，既已知道厉害还张口照喝，这人太过自负，也不是全无弱点。

赤研瑞谦是赤研井田的二哥，心思并不像其外表那么粗豪。此次见面前，南渚主事们青华坊议事，就是否支持扬觉动对战徐昊原进行讨论。这两年澜青州与吴宁边战事不断，此次风闻澜青州将孤注一掷，意在拿下吴宁边。扬觉动这南渚卧榻之畔的猛虎，果然求援南渚、意图稳定后方。

对于如何处理同吴宁边的关系，南渚朝堂内部便有分歧。

赤研瑞谦和部分朝臣力主趁此次扬觉动来访，就地格杀，理由是吴宁边近些年来飞速发展，武备雄厚，已经对周围诸州构成强大压力。不管将来是利是弊，先拔除眼前钉终究没有害处。

南渚左相米容光和典使占祥等大臣却力主加以援手，如果帮助扬觉动开战徐昊原，最起码可以削弱双方的势力，如果任由澜青军和趁火打劫的木莲军打垮扬觉动，那南渚北面门户便洞开无疑，失去吴宁边的制衡和缓冲、难以维持几州间的实力均衡。

此事悬而未决的最重要原因，是赤研井田一直犹豫，带着大部分骑墙派朝臣也跟着左右摇摆。扬觉动坐大诚非他所愿，但他还有另一层顾忌，南渚以商业立国，商人势大，超乎想象。吴宁边商地三年前为澜青掠取之后，通向东北吴宁二州的商线已被迫改道，南渚权贵的收益因之大受影响，若是吴宁边全境陷落，恐怕南渚陆路向北商路便会完全断绝。这种损失，是城内巨富权贵们万难接受的。

最后，由赤研井田授意，在米容光的主持下，南渚与吴宁边达成默契，扬觉动嫁女为质，赤研家族以南渚财力，助吴宁边稳定西南边境。经过双方密使的多次磋商，终于促成了双方的这次会盟。

话虽如此之说，但固执的赤研瑞谦显然还是没有放弃格杀扬觉动的念头，他广散消息、有意怠慢扬觉动，希望激怒扬觉动做出不智之举，好抓住口实，就地解决。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扬觉动以强横凶悍称雄于世，可只要自己一耍横，扬觉动就认怂。

事已至此，反正也做不成好人，赤研瑞谦决定不妨再添把火，酒宴上朱鲸醉一饮，少有人不心神迷醉，看时候差不多，他有意张口，“早听闻大公幼女年方二八，出水芙蓉，不知道比诸我南渚女子如何？”说着手向场中一扬，那些舞姬一曲间歇，袅袅婷婷、肤白胜雪，正列队对四方下拜，眼神做出顾盼不舍的模样。

他此话一出，豪麻大怒，扬归梦堂堂大公之女，赤研瑞谦竟拿来和歌姬舞女相比，若不是今日形势所迫，他早就一刀劈将过去，不计后果，砍死拉倒。怒归怒，绕了半天弯子，终于说到了关键问题，若是扬归梦已落入这人手中，看赤研井田对这兄长一向是退让三分，搞不好会被挟持着当场翻脸，这一来扬觉动必将饮血当场，什么王霸雄图顷刻尽归尘土。

扬归梦早已拉着道逸舟漏夜潜逃，至今不知所踪，若此时提起婚事，实在是大大不利。

场上众人听得赤研瑞谦如此张扬挑逗的问话，不禁都停下交谈动作，不知扬觉动将如何应对。

扬觉动对众人目光浑似不觉，飘飘忽忽站起，摆手道，“小女年幼，北地风尘磨砺的孩子，和南渚水灵滋润的女子自然是没法比的。”

赤研瑞谦也笑，道，“一看扬大公就是在说笑，梦公主的如花容颜早已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