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活着才是最大的努力(2 / 3)
“别闹,就这样……米儿进去睡了,还是有点吓过了劲,来吧,坐下用英语说说你的事情。”后半句对着日本年轻人招手。
小野非常拘谨又有礼貌的小心坐在旁边沙发角上,那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让白浩南也想一脚踹,感觉有点阴柔的对方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庄沉香的英语当然比她女儿好太多,哪怕日式英语出了名的荒腔走板,以她多年耕耘国际组织的经验还是听了个明白,还给白浩南轻声同步翻译了,本来这翻译靠在白浩南宽厚胸膛上的动作有点勾人,白浩南都忍不住眼睛老瞟她的衬衫领口,可注意力慢慢还是转到了庄沉香叙述的内容上面来。
这双男女都被小野描述的经历吸引了。
相比战乱的这里,中国自然是天堂,而日本从印象上来说,肯定应该是中国之上更为美好的社会存在吧,连去过日本的庄沉香都这么认为,可小野铭二郎叙述的却是另一个真实而残酷的日本。
其实也非常简单,他真是被迫来到这里的,因为看似美好的日本社会却有比中国更为严厉的人生惩罚,对这个仅仅犯了点小错的年轻人就一步步关上了大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野可能是白浩南的倒霉版,哪怕他身在更为富足的日本社会,也是小时候有接受过比较正规的足球训练,可没有老陈这样的带路人,也没什么天赋看不到专业前途的小野在家乡读完中学就跟大多数考不上大学又有梦想的年轻人一样去东京求生活,哪怕进不了大公司,打点零工什么也能在社会上不太困难的活下去,毕竟只要缴纳社会保险那就还是整个主流社会接纳的人,虽然是底层。
可这样的人生就怕出意外,据说是工作之余保持踢球爱好的他,很偶然的跟别人发生冲撞口角,一气之下的他捡石头砸了对方的车玻璃,对方报警。
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在容错率极低的日本,小野就找不到工作了,因为所有正常的雇主哪怕是个加油站的临时工,都会查询他的信用、刑事记录,普通社会的大门竟然逐渐对他关上了。
浪翻天的白浩南,从离开江州开始,一路都在作死,不知道是这个国家够大,还是各方面不够完善,总是能再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但小野没有,本来就是靠打零工为生的他在加油站、便利店之类找不到工作,开始一步步往人生低谷滑去,只能去做那种每天日结的简单工作,发传单、搬水泥之类,其实有点好像江州的棒棒,可这在日本已经属于主流社会之外,据小野自己说,在日本一旦脱离了社会等级,可能一生都很难再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因为污点已经标注在那里,已经被极为讲究等级跟一板一眼的日本社会抛弃了。
他只能干灰色工作,无法正常纳税的工作,甚至还去当过陪酒牛郎!
这让曾经也去应聘过鸭子的白浩南简直感同身受,只是在中国这个极具包容性的社会中,他用个假身份又活得风生水起,可小野却在三陪生活中喝出了急性胃出血,这让他彻底坠入深渊,失去社保医保的治疗花掉他最后的资金,高利贷、卖身给老女人,甚至去作为同性恋卖身,直至彻底破产,这时候他已经成了日本社会最低保障的生活保护者,虽然还是能靠着领救济金活下去,但人生已经彻底没有了往上走的机会。
因为和中国大量领着低保还能成天打麻将过得逍遥自在的人不同,日本社会有个叫做区役所的部门经常都在家访检查这些领救济金的人是不是具备资格,二十多岁的年纪,小野几乎看见自己后面几十年的人生只能晦暗无比的度过,反复考量存了点救济金,想跑中国或者韩国去碰碰运气,结果就在办理护照的时候被发现,犯了出国旅游这样的条款,彻底停发取消了生活保障,那么就只剩下当叫花子的命运。
用小野面若死灰的说法就是:“如果人生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争取上个大学学到更多职业技能,又或者认真踢球,哪怕就留在乡下一间小学当个教练,我都能正常的生存在社会上,而不是成为被社会抛弃的人,可惜人生并不是随时可以重新开始,最后从手机推特上看见那位洋子小姐讲述自己在缅北地区做志愿者,看见这里缺少足球教练,我想这是我能作为正常人的最后一次努力,我想竭尽全力的抓住……”
说着双手撑在大腿上的日本年轻男人已经有些流泪的从沙发角上滑下来,又跪在了这边的男女面前,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没有半点意气风发的叛逆和自大。
白浩南有点目瞪口呆,对方和自己差不多作死的轨迹,最终重合到这里,却有截然不同的观感,到底是因为两个国家的容忍度不同,还是两个人的命运有天壤之别?
起码到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可以在桌面上推棋子的资格,小野却还在哀叹自己的命运怎么如此悲惨,好不容易跑到这个落后地区,以为可以借着国际组织志愿者的身份慢慢回到正常社会,却陡然遇见这样兵荒马乱的变故,怎么办?
当白浩南在面对命运抉择主动思索该怎么做的时候,小野却更为消极的哀叹,难道就因为这点心气儿?
庄沉香有点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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