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侯府风云（三）（1 / 2）

谭琪怎么会甘心被困守在侯府内呢？她有了复杂难言的想法或许并没有多少年，可她一直都是侯府的小姐，是大家的掌上明珠。谭桂荣能接触到的人，她都能接触到。而除了那些一直被谭桂荣牢牢掌握在手里的东府一系的力量之外，她仍然有时间、精力和财力去维护着一些或许并不被谭桂荣重视的边缘的力量。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吗？太天真了。”谭琪摇了摇头。她坐在案前，手指轻轻从一张厚实的烫金信笺上划过，在她的指尖处，就是她刚刚写下的字句。这样的动作是如此娴静优美，让坐在对面的谭铜看得有些发傻，一时之间，居然都忘记了谭琪书写信笺的时候身上升腾而起的戾气。

小姐不高兴了，这是明明白白呈现在谭琪的脸上的事情。那些懂事的侍女们早早就躲得远远的，只留下了那个伺候笔墨的晶砚在册。晶砚虽然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她却是个能定下性子来的，稳稳妥妥地打理着书案，一点都不乱。至于谭琪脸上的神色，却是一点都不敢去注意。

谭琪检视了自己的书写无误，手指在信笺上敲了两下。晶砚连忙从案上取下信笺，仔仔细细地放在一旁的桌面上，熨干。然后，她恰好能够等到谭琪顺手写好了信封。信封上很是不客气地写着“呈金珏当面”。以谭琪的身份，对金珏这种人，能用这种口气或许已经算是礼遇了吧。

金珏是谁？就算是晶砚也有所耳闻。这家伙是个人口贩子，还是个做得挺大的人口贩子。朝中犯官家属的发配发卖，他都能插上一手。那些个没落下去的官员，在燕朝基本上都能保证家里人还在一起，燕朝极少处死官员，多数都是将犯事的官员打发到边远地区的冷板凳上。这当初让金珏很是不满了一阵，因为他没有可靠的官员的妻女之类的货源了。这种货色，要是品貌合适的，那才是真正能稳定卖出高价的货色。可是，现在光是凭借着那些无力继续维持以往的生活，不得不裁撤仆役使女的家庭里淘换，也让金珏把生意做得很好，很大。

真正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的，是金珏仿佛是一只盘旋在燕虞城上空的秃鹫，总是能比别人更早地闻到腐败的气息，然后最早地去享用那一口还算新鲜的肉食。有时候，这一口肉食，甚至还是非常鲜活的。

外行人可能觉得这家伙消息灵通，觉得他总是能准确把握朝廷的脉动，找准那些深陷困境的人。但真正懂行的人，却知道能做到金珏这样的，关键不在于做什么生意，而在于不做什么生意，或者，怎么做某些生意。金珏现在不过六十岁出头，但他操持这门生意已经超过三十年了。哪怕在前朝最为腐败黑暗的那段时间里，他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这种取舍就是关键了。有些官员虽然被贬斥，无力护住妻女……李家最后那任皇帝不知道出于什么趣味，还尤其喜欢发卖官员家小为奴。金珏当时陆陆续续保护下了差不多有三百人，在燕虞城外的某个山庄里集中居住，妥善安置。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是七八十个家庭吧。而当这些官员中有的隔了一阵之后起复，还有的随着燕朝的更迭重新得到重用，可想而知金珏从这些变迁中，因为妥善安置了这些犯官家属，而收获了多少珍贵的人情关系。

不过，人情这种事情是要还的。无论如何，金珏那摊子生意总是不那么能摆在台面上来谈。虽然燕朝兴起实际上让金珏的地位在短时间里稳固了许多，可是，随着这些年，当年他结下的那些人情慢慢还清，或者是对方已经升入了他绝对不敢去随便拿捏，拿当年的事恩说事的层级之后，他的生意的运转，一度凝滞了起来。最近三五年，金珏实际上一直靠着东府一系提供的各种消息在过日子，而为他提供消息的，自然就是谭琪。

最初，谭琪悄悄地将自己了解到各种情况告诉金珏的时候，谭铜等人都反对过，可谭琪却不在意自己沾上了一门怎么说都不光彩的行当。金珏年纪大了，这些年在做事上越发谨慎小心，要不是因为谭琪，可能早就收手了。不过，现在除了每年为谭琪提供几万两银子之外，他还靠着这些年在谭琪指导下的运作，联络起了相当一支能够围绕着东府一系进行运作的江湖势力。说起来，这些人不过是分散在码头、货栈、客舍、酒楼等等地方，干着各种低级的杂活的人，大部分人只是练过些最粗浅的拳脚，连武功都说不上。这些人拉拉杂杂地分散在大大小小几十个有明目没名目的帮派里，一半以上的帮派都是一帮人酒后脑子一热就这么拉扯了起来，说不上经营，更别提帮派势力这回事，连一些大帮派的分支都没办法比。可是，就是靠着这些个零零碎碎的人物，谭琪能够掌握到很多非常细微的事情。诸如朝廷的军力调动，一些官员的应酬往来，甚至于一些酒楼客舍最近在招待些什么客人等等消息，虽然未必每次都准确，但结合谭琪从官面上得到的消息，还是能够变得非常有价值，让谭琪分布在外的各种人手能以更加圆滑的方式来介入到一些人和事情中……金珏自己都从这些安排中获益良多。

谭铜之前瞥了一眼谭琪写的信。谭琪能当着他的面写这些信，本来也没准备瞒着他。除了金珏，还有薛翰、从嘉文两人也会收到信，而谭琪布置给他们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