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小院（1 / 2）

作为管事，关欢已经可以不掺合到日常的各种安排中去了。不管是打扫、厨房里的备料还是其他种种事务，金太平等人都已经能很好地安排了。本来他这个管事也就是要应付那些个比较麻烦的人情、关系上的往来而已。大清早的，他仍然准时醒来，跑去佟叔的小院子里练武。佟麟阁今天没什么心情进行教新的，看关欢练了一趟刀，指出了几个不足的地方之后，让关欢自己练去了。自个儿就坐在冲着院子大开着门的房间里，捧着本书在看着。

佟麟阁坐下来之后才忽然想到，刚才指出关欢的那几个漏洞，恐怕要到至少一流好手的境地才能看得出抓得住，而且，以关欢的身手和反应，恐怕反制的手段只会比对手来得更快。这几个破绽，倒是很有机会变成故意设置的陷阱。这倒是回头指导关欢的一个思路呢。

他还是摇了摇头，今天的精神不太集中，看起来还是心情没有能完全平复下来吧。就这么一个晚上，各种往事纷至沓来，真的让人有些承受不住呢。他，毕竟年纪大了。

“关欢，练完这套之后，换长刀，练一趟‘苏河十四斩’，你该加点军中的功夫习练了。另外，自己去找匹马，跑跑熟，下个月开始给你加点骑战的把戏。”佟麟阁说道。

“真的？可以练骑战了吗？可在鼎福楼这边跑不起来啊，怎么练？”

关欢停下了手里的刀势，开心地问道。

“去城外练啊，随便找个地势平坦开阔点的地方就行。初步的练习，你以为能需要多大地方？”佟麟阁笑着说。

关欢挠了挠头，耸了耸肩，继续练他的刀去了。

关欢对于这样的情况，的确是很雀跃的吧。现在，没有任何人能让这个天赋绝伦的少年轻易获得当年他的家族失去的，时间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局内局外，都有很多人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关欢、佟麟阁他们自己都不见得真的愿意再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把天下兴亡扛在肩上，实在是太辛苦了。不过，关欢可以在各方面都成为和他的父亲一样好的人，武艺、见识、韬略，以及那颗永远不会惊惧疑惑，永远勃发着力量的心。至于关欢自己会获得什么样的成就，会成为怎么样的人，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你出刀还是太借助腕力了，仗着身体强健，反应快，这么做的确是威力十足，可是，相比于活用刀本身的重量和位置的移动，以身形的变化相配合的做法，每出一刀要多花两三分力气。速战的话是没什么关系，不过，速战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你得学着留力气。”佟麟阁指点道：“觉着你将来跑江湖的机会不会很多，反而是军争战事上出手有的是机会，打仗一打一天都是小事情，你觉着纯靠腕力能玩一天吗？”

关欢一听，先停了下来，他仔细想了想之后，又重新开始。佟麟阁一看关欢的用刀取势，立刻满意地点了点头。关欢的改动几乎是立竿见影，修习千心道之后，他只要能想得到，身体几乎都能做得到，这种变化对于别人来说，或许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痛苦地改变一些习惯，但对关欢来说，习惯或许还是有的，但只要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他的脑子来得及给每个动作加以修正。更让佟麟阁满意的是，关欢的变化并不完全照着省力那个路子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在设计着刀势的变化，在虚招、守备和策应连接的招式上省力，但在集中攻击的关键刀势上却丝毫不肯有任何放松。初时，关欢只是觉得轻松了些，并没有感觉到其他好处，但当一趟刀练完，他发现，当手腕的负荷减轻之后，在那关键的几刀攻势中，反而可以更灵活迅猛地发力。关欢的手上触感本来就非常敏锐，这时候更是从这种灵活中玩出了花来，一刀发出，光是先发力还是后发力，或者在接触的瞬间收起刀势让对手措手不及，以及将种种变化运用在整套的刀法中，让同一套刀法展现出千奇百怪的变化来……他连着练了三遍之后才因为体力有些跟不上这种尝试而停了下来，但他眼中的光芒却亮了起来。这可不仅仅是省力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极有可能贯穿他的习武生涯的独特的战法。

佟麟阁呵呵笑着，对这个弟子更是满意了。勤勉的弟子自然是让人愉快的，但更让人愉快的则是勤勉而勤于思考的弟子，而关欢，则比这两者更上一层楼。他勤勉，善于思考，而且不管是身体还是头脑，都可以说得上是天赋过人。哪怕关家算得上是英才辈出的大家族，从来不缺乏各种天才，但至少佟麟阁接触过的关家的人里，还真没有在天赋上能够和关欢相提并论的。他几句话的提醒，不到一盏茶时分就能做到，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开始衍生出种种让人惊喜的变化来了。以佟麟阁这种层次的高手，碰上了这种千变万化的刀势也不免觉得麻烦，对上和关欢差不多层级的家伙，甚或是比关欢高出一截的，都很难保证不中招。关欢的脾性和自小接受的教养，都让他的战斗风格介于军旅与江湖之间，力量、速度、灵巧、准确和时机把握的能力全面发展，非常均衡。只要和他对局中出现少量的破绽，就会被他死死咬住，直到败亡……

“别休息太久，想想这个怎么玩得更好。然后再练几趟。下午再玩长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