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心事（1 / 2）

佟麟阁早早就已经将关欢和涟儿带回了鼎福楼。两个小娃儿今夜都受惊不小。尤其是涟儿，回到了鼎福楼之后，紧紧拽着的袖子不肯松开。她好像在犹豫着什么，像是在感伤着些什么，像是在害怕着些什么……这些，可都不是这样年纪的的女孩子应该堆积着的情绪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引来谭铜带着一众士兵围追堵截？佟麟阁有些好奇。当关欢简单地将事情那么一说，佟麟阁冷哼了一声。他不需要做什么表态，只是，干掉谭桂荣、谭铜等人的念头，在脑子里滚过了一遍。

还是算了，暴不暴露身份的他已经不在意了。今天，银哨已经露了相，自己留下的那一刀，那是让他自己都后悔的华丽和准确啊，恐怕也会有人想到他的身上。距离被人找上门或许已经不会很远了，毕竟，这里是燕虞城。他看着檀家认认真真地经营燕虞城十几年，再次让这个当初的天下第一大城，让这个让人憧憬的伟大的城市再次充满了活力。而这个城市，也早就已经打下了檀家的印记，他们可以轻易地将触手散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别说他今天等于已经留下了痕迹，就算再小心，只要有意去找，总是能找得到自己的。

“佟叔。谭铜……你不要出手，请把他留给我。”关欢求恳道。他并没有特别想到，他这是要许诺，一定要杀掉一个人。对于这种事情，他并没有觉得特别难受。看到佟叔将冲到面前的敌人切成了两片，他心中甚至隐隐有着一些快意。杀人，偶尔也会是好事的。他坚信，干掉谭铜这种人，一定会造福更多的人。做正确的事情，不需要让自己有更多负担。佟叔从小是这么教他的，他觉得，这一点都没错。

“好。”佟麟阁轻易就答应了关欢的请求。要干掉谭铜，关键不在于到底谁武功好一些，而在于关欢能不能找到机会，让谭铜无法躲藏在他麾下的那些士兵们中间，必须和他一对一地决一生死。佟麟阁知道，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在不远处看着，所以压根没什么好担心的。关欢绝不会有事的。

“佟叔，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谭铜这样的人呢？”关欢像是要鼓足了勇气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的，能过小小年纪就当上了鼎福楼的管事，就是因为他人情通达。因为他足够敏锐地能察觉到人的善意和恶意，因为他知道怎么说话，怎么做事能有最合适的分寸，但归根到底，却是因为他真诚地相信，他待人以诚，人也会如此待他。他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射出那支箭。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佟麟阁摸了摸关欢的头顶，只抛下了这一句话。

关欢诧异地看着佟麟阁，并不太明白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洗洗吧，一身都是汗了。天气还冷，别捂在里面受了凉。”

“嗯。”说完，关欢蹲下身子，手指点了点涟儿的鼻子，说：“涟儿你呆着陪一会佟叔。”

涟儿又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就是不肯松手。佟麟阁捏着涟儿的小手，不知不觉就让涟儿松开，放在了他的掌心。“涟儿你偏心，不肯陪我这老头子了么？让你的小欢哥去洗个澡，我们来聊聊？”

涟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目送着关欢离开了房间，看着门在他的背后合上，涟儿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她哭得好伤心好用力。

佟麟阁拍着涟儿的背脊，说：“没事的。一会儿你小欢哥就回来了。”

“佟叔，以后，真的能和小欢哥在一起么？”涟儿怯怯地问。

“你就许的是这样的愿啊。好没志气的小丫头。”佟麟阁说。

“可是，我好喜欢好喜欢小欢哥，就想和他在一起啊。给他当老婆，为他生孩子！”涟儿眼中绽放出的神彩让佟麟阁都觉得有些心痛，这神彩又渐渐黯淡了下去，涟儿觉得，那盏被射落的灯，或许是说明很多问题的。“小欢哥说，他会做最好的灯，把我的心愿放到神仙面前，让他们看得清楚，这样，我就可以如愿了。我想，不光是今年，还有明年，后年，还有以后的每一年，我都要说这一样的愿望呢。小欢哥做的灯真的好好啊，飞得又高又稳，还很漂亮。可是，为什么，飞得那么高也不算数呢？做完了灯，松开了手，这结果难道不是听凭天意的么？”

涟儿的想法很简单。这放灯，功课都要做在前面，当你松开了手，那就像是进了考场交了卷，要糊上名字，再不能更动一个字。旁人再怎么样，都和自己无关了，自己有多少本事，都已经完完全全地交托了出去。可是，这灯就这么被射落了……这许愿的事情算数么？

或许，她并没有意识到，内心那点小小的关于人心与天意的思辨与挣扎，只是觉得，她好不甘心自己的愿望，自己的小欢哥，就这样地被人从神仙眼前抹去，不再作数了。

“你个小丫头，心思就那么重。自己还是个娃娃就想着要生娃娃了啊？这十年里都不知道是不是能有这么回事呢。没得让自己难受。”佟麟阁并不太熟悉怎么安抚小孩子，学着他看到过的那些父母们调弄孩子的样子，轻轻捏了捏涟儿的鼻子。

“佟叔，别！疼！”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