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千心（1 / 2）

在鼎福楼，佟麟阁虽然说是管事，其实平时差不多什么都不管，就管着关欢了。大家跟着他练点拳脚，可除了关欢，其他人练得咋样他压根不在乎。楼里有各种麻烦的事情他也会帮忙，但一方面这是他得对得住每个月从楼里支取的月例，另外，如果什么都不干，他大概也会觉得太过无聊吧。做什么不重要，有事情就好，佟麟阁这个鼎福楼最年长的家伙，一直就是这个态度。

“佟叔。”关欢看到佟麟阁温着一壶老酒，就着一碟茴香豆在看书，乐呵呵地说：“您倒是悠闲嘛。”

“又没什么事。最近倒是有些不错的书给印出来了，随便看看解闷。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关欢嘿嘿一笑，说：“下午，谭铜来楼里捣乱，和他交了几手。”

“哦？”佟麟阁的性质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他把书拍在桌面上，指着身侧的一把椅子，说：“坐下，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到底谭铜因为什么来找麻烦，佟麟阁听过了也就罢了，但对两人交手的情况则是一再追问，还和关欢比划了一番。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来这个小侯爷也就是这样了。”

“咦？”对佟麟阁这种不屑的口气，其实关欢是很适应的。他知道这个佟叔的本事很大，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但他现在还摸不到底，那就很可怕了。按照佟叔的说法，关欢现在在同龄人里，算的上是顶尖那拨。虽然碰到年长的、经验丰富的高手说不定还是要吃亏，但这种体力、经验上的差距，逐渐都会随着年岁渐长而解决。不过，佟麟阁总是提醒关欢要重视对手，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任何人的轻视。现在，对谭铜的这种评价，也就变得有些突兀了起来。

“谭铜的把式，虽然也有其他名师传授，但大抵还是军中的那套。军中的把式，我可跟你说过，这些瞻前顾后，小巧腾挪的花样，可不怎么样。一个套路，之所以能流传迁延，固然要看创制套路的师父的名气如何、功业怎样，要看到底在何等环境里开始进行传授，可一旦学了之后，能不能练到顶尖，则要看习练者的性格气韵是不是和套路相吻合。如果不吻合，有人会觉得别扭，有人会自行进行修改，还有人索性就弃了这一套，找些和性子的来。谭铜的性子，和军中的把式对不上，怎么练成就也有限。可他这些发力、技巧，却都是将军中套路练了个十足十。师父看着喜欢，但他自己怎么练都别扭，可为了师父喜欢，或者同僚、下属们看着能赞叹，他居然也就这么练了下来。这种用心，更不适合军中的路数。他是有天赋，可惜啊，恐怕至少是在武技的习练上，是没什么成为大家的可能了。“

佟麟阁说这番话，隐隐也有教导关欢的意思。谭铜是何许样的人，他已经略有所知。或许谭铜以后的性子还会有变化，但至少现在，佟麟阁觉得谭铜好歹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了。正确与否那没啥关系，但至少说明谭铜有自己的追求和执念。可是，关欢，这个他尤为关注的弟子，虽然身手已经很不弱了，但内心还是含混着的。保家卫国？在鼎福楼长大的关欢从来没想过那么宏阔的事情；建功立业？吃穿不愁的关欢，拿着每个月几两银子的月例就觉得很不错了，这种样子的家伙考虑过建功立业才有鬼；悠哉游哉地生活？关欢可能距离这个目标最近，假如这真的算是一个目标的话，可是，掺合进永业杨家的事情，又说明他似乎并没有那么简简单单就能归于平淡。或许，他自己还没想好自己想去做什么，能去做什么吧。

”佟叔，这全天下能有几个能真正成为什么大家啊。“关欢翻了翻白眼，吐槽道。佟麟阁的所谓成为大家的标准高得可怕。关欢平时能出入不少关系不错的将门世家，也曾看过一个个小有名声的将领、家族供奉、精锐侍卫展示身手。能让关欢过不了三招的其实还真不少，但哪怕这些人，在佟麟阁的眼里，都没能称之为大家的。

”要想要成为大家，才有机会。要是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成不了，那就真的成不了了。这可没有练着练着一朝顿悟的事情。“佟麟阁在关欢的脑袋上按了按，慈爱地说。

”暂时这点功夫够用就行了。“关欢叹了口气：”接下来的那些功课，真都是水磨功夫啊。每天累得半死，可似乎并没有多大成效的样子。“

佟麟阁并不担心关欢会偷懒，哪怕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但关欢在完成他布置的功课上的认真执着完全不打任何折扣，他反而担心关欢会因为担心进境的问题，心情操切了之后习练过头，反而不美。”连着就是了。你觉得没太大进境，不过现在反正也用不着你一下子应付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以你一个酒楼管事，也没什么机会去耍这些。“

”嗯。“关欢沉默地应下。他知道，佟麟阁担心着他的迷惘。他的能力，已经超过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无论是人情的通达，对人情世故的掌握还是身手，甚或是使用手底下这些功夫的经验。对他来说，将来到底走向何方，真的是个问题。薛礼勇或许可以在仕途上再有什么想法，或许会被杨守心说动成为永业城的一员幕僚，但追求功业声名却是不言而喻，板上钉钉的。关欢呢？刚刚行了冠礼，要开始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