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布衣卿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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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过了。安成君入宫,在宫灯帷设法阵。

这位的风格,倒是跟道门完全不同,什么时候入宫,都是一身素色白衣,虽然没有装饰,但看那衣料与裁减,都让人觉得,定然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一身素净之下,贵气迫人是掩不住的。看着倒不像是阴阳师,像布衣卿相,一身书卷气。

也不见他开坛烧纸,亦不曾在地面上标记阵型。只轻描淡写在龙华殿四处晃了晃,用随身携带的折扇在栏杆墙角轻轻敲了几下,偶尔将折扇打开,拂开眼前灰尘,上官染烟打眼望过去,见那折扇竟然也是白色的素锦,什么都没有画。

这看着,不像是过来布阵,倒像是来看房子的。

四下里看过之后,安成君在殿内找了把椅子,搬到了阁楼寝室东北角的位置,安然坐下,闭目不语。

天窗被风凶狠的掀开。北面小轩窗与南面大窗的空气开始对流,原本激烈的强风,自安成君身边经过的时候,竟然也变得轻柔起来,只见他鬓发睫毛略微受到惊动,在微风里轻晃,衣角却是纹丝不动。

安成君相貌是一派柔和的,只是不经意间,眼神里会流露出几分锋锐气息,此刻长睫低垂,倒将那锋芒尽数掩去了,眉目间透出淡淡哀伤,这把年岁,面孔里竟然还有孩子气般的澄澈天真。阴阳师一脉,的确都是好相貌。

就算是厉鬼,见到这样的人,恐怕都不忍伤害吧。

上官染烟心里有些疑惑,便轻声对上官瑾道,“不是说要布阵么?是不是因为哥哥你在这里,安成君有些忌讳,所以就不愿露出真本领?”

他们站着的地方,离小阁楼还有段距离,轻声细语,也不怕被安成君听见。

上官瑾道,“不是。”

隔了一会儿,才解释道,“他用不着做表面上的功夫。勘测没有用罗盘,以扇骨敲击法阵节点,按照反射出的力度,推测怨念轻重,演算出怨灵的行动轨迹。借用受到干扰之后的地脉波动,以心算找出了阵型的中心,然后,坐在那里,以灵识与那位画中仙对话。”

道门之人,以身躯作为量具,设法阵,用法器,跳祭舞,一来是为了勘测环境,二来,便是以自身灵力,引出鬼力,调整气场,在空间之中布置阵型。

表面上那些花哨的功夫,说到底是各家沿袭下来的,使用灵力与异世界沟通的基本方式。

安成君的方法,无疑简单的多,不用法器测空间灵力高低,也不必拿墨斗或者自己的步履来丈量距离,感应到阵型分布的结点之后,亦不必拿出草稿纸演算。所有一切,都靠心中推演。看似简单,实则对术者而言,敏锐的感应能力,极为高深的灵力修为,以及准确的记忆力和快速的心算能力缺一不可。

倒是没有正一天道那帮人做出的道场严谨好看。但以实用性而言,内行人都会被安成君的表现震到。

安成君有这样的能耐,依然得耐心与怨灵沟通。若是昔日鬼主阴阳师还在,大概连亲临都不用,只随随便便烧个手信吩咐一声,就能让邪祟都退散了吧。

上官瑾这些年心胸也宽了许多,眼看安成君术法修为远胜自己,倒也没有生出多少嫉妒,只是慨叹,这些年来,王域之内,术法人才真是凋零的差不多了。昔日连季游陌都敢号称是天启术法第一人。小玫亦曾让帝都公卿惊为天人。但如今看来,这天下间藏龙卧虎,些许雕虫小技,又能算得上什么。

没过多久,安成君静静睁开眼,起身对北辰郁秀莲道:“结束了。”

话意里透出几分疲惫。说是有什么话,离开这殿所再说。

他们一行人离开宫灯帷,一路沉默,一直到持中殿。安成君要了盏茶,缓缓喝下去,隔很久,才恢复安定神态。

看来真是耗力不少,决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安成君道:“那边的事情,臣下只能同陛下一个人说。”

上官瑾起身退下,上官染烟也打算走,北辰郁秀莲却发话了,“染烟留下吧。”

他对安成君说,“内廷后宫的事情,现在都是染烟在处理。朕知不知情也就罢了,总是不能瞒着她的。”

这样说了之后,安成君也没说什么,见上官瑾将殿所的门合上,便轻声道,“画中仙是以先皇心血养成,皇极经天派术法,守护之力最强。因此寻常道术,难以收服他。也不是没办法消弭她的灵体,只是,那样的话,臣下就得要参阅皇极经天派的术法典籍,在其中寻找破解之道了。”

北辰郁秀莲愣了一下,还在想要不要拒绝,安成君却道,“陛下恕罪,臣不愿看,也不打算用这种方式。”

那是自然,皇极经天术法向来只有皇室嫡系继承人修习,最大用处,便是强悍到可以屏蔽一切术法负面影响的盾牌之力。若是破了皇室之盾,后果么?想必是先被皇室干掉吧。

这么些年,修习过皇极经天派术法,最后却未曾登上皇位的也大有人在。想要破解王者之盾的人定然也不少,一直没有人真正做到,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流落民间的文献并不完全。另一方面,也许是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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