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宿孽(2 / 3)
地盯着他看。
“子让?”他也不得不站下了。
这一次许衡之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阵,就逆着人向圣人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桌上奉着蜜渍的果脯,与几样去了皮切成精致花样的水果,被屋中的炉子一熏就散开暖融融甜滋滋的香气。
封赤练一手支撑着额头,一手玩着手里吃水果的银签子,许衡之进来也没抬头。他很识趣地跪下,等她有兴致告诉他为什么召见。
但很快,许衡之就发现她不是在晾着他玩。
那种萦绕在她脸上的,轻飘飘的玩味笑容不见了。封赤练正认真,严肃,甚至于冷峻地思考一件事。
“北边的军队有多少人?”她突然把问题抛出来。
“臣入狱前尚有一万三千余人,其中戴甲者过半。军户不计于内。”戴甲说的是铁甲,边境至少有六七干精兵,一万三这个数字还不包括能勉强从军户中征收上来的年轻和年老者。“沈子罗手下除了她女儿还有什么人?”
“还有三位将军,沈宙拜大将军,这三人都在她麾下。”许衡之说。
"上一次惊动朝廷的寒魁犯边是什么时候?"
“先帝崩逝前四年,寒魁大败而归。”许衡之说。
“沈宙手下这三人关系如何?”
"……"
许衡之闭嘴了,封赤练凉凉瞥了他一眼。
"好谋士啊,许卿。"
他闭上眼睛,俯下身叩首,把额头贴在地面上,恭顺地不发一言。封赤练走下来,走到他身边,用脚尖碰了碰他的手指。"腿怎么样,能骑马吗?"“若陛下想,能。”
那轻轻碰着他手指的脚尖挪开了,许衡之呼出一口气,直起身。
“替朕去北军慰灵,”封赤练在他身边踱着,“看看那里还剩下什么人,这些人与京中是什么关系,彼此是什么关系。在沈家这两个人死之前,他们都在做什么。”
"要说得更明白点吗?"
那颗刚刚直起的头颅再一次贴在地上:"臣领旨。"
她仲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男人束得很规矩的头发并不怎么适合抚摸,封赤练想起那只头发卷卷的小狗,有点嫌弃地收回手。许衡之重着眼睛,眼中没有任何明晰的表情,好像 只大鸟,在人仲手抚
摸的瞬间阖上瞬膜。
"对了,上次你想去见皇姊,没有见成。不如趁着走之前去见吧?"感觉到许衡之的屏息,她露出了与往常一样有些恶劣的微笑。“当凡人真是掣肘啊。”她说。偏殿的花木换了一茬新的。
开败的菊花已经移走了,官人搬来含苞的梅,浅浅在花围外栽了一圈。封辰钰坐在这些根系其实还细在花盆里的梅树旁,窝在一片日光里。许衡之远远看着她,把手杖靠在一边,放慢步子尽可能平稳地
走向她,在她面前半跪下来,低下头。
“殿下。”
"老师?"
许衡之没有抬头,他努力想露出一个笑的表情,但嘴角的痉挛让这个表情有些扭曲:“殿下,臣见您……来迟了。”她伸出手,在他脸颊侧轻轻撩了一下,除了擦过指腹的发丝没有抓到任何东西。"老师,”她问,“你的腿怎么了?"
许衡之呼吸一顿,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她,“臣方自狱中出,身上还有些未好的伤,殿下不必……殿下?”那终于调整得体面的笑从他脸上崩裂,许衡之愣愣地望着她的脸,那双无神的眼睛嵌在她脸上,像是垂在瓷上的一对灰玛瑙珠子。
“殿下,您的眼睛怎么了?”
封辰钰笑笑:“老师,我也有伤呢。”
她很自然地向旁边挪了挪,和许衡之错开段距离,那声音冷了下来:“恭言老师了,狱中复起,再得陛下看重。我的眼睛不行了,老师想做的一切,我都无法帮您做了。不过如今我父君已经不在,老
师身上也没有了柳氏一党的印记,正好能为陛下做事,再展宏图。"
"我就……先恭喜您了。"
他愣愣地跪着,好像有谁劈手给了他一耳光。“殿下?”殿上与众臣论辩的舌头忽然被谁剪下去一块,灰羽毛的鹦鹉拍着翅膀,口中几乎要淌出血来,“为什么……殿下?”
"是臣做错了什么?"
封辰钰不把脸转向他,她伸手拿过靠在腿边的拐杖,轻轻摩挲上面的铃铛。
“您曾经看中我是因为大皇姐那里的佐臣太多,您施展不开手脚。如今大星姐不在了,母皇不在了,父君不在了…谁都不在了。我的眼睛也已经坏掉,您入了陛下的法眼,就不要在我身上舍近求远了。”
那双手摊开,铃铛孤零零地蜷在她的掌心。
"曾经那件事,我对不住您,今日您复起,就允我把这一切清偿吧。"我是真心祝您。她说。您自由了。
那铃铛轻轻震响起来,不是她的手在动,有什么落在了那上面。泪水顺着他的脸落下来,落在她的手心里,打得那枚铃铛铮然作响。
不,不要,殿下。他喃喃着,喉咙里战栗着悲鸣。
“我在您身边从未不自由,殿下….…您何弃我啊!”"以往种种皆是我狂悖可笑,贪心不足,可是殿下,我从未想过有一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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