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余韵（2 / 2）

半夜醒来，会望着明亮的紫月静静出神。

刘封始终都记得蓝涟儿在离开前，望向自己的那一眼。

虽然他当时在佯装昏迷，但凭着敏锐的五感，刘封还是发觉了蓝涟儿眼神的异样。像是若有所思，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痴迷不解，总之那一眼的目光很复杂，复杂到刘封分辨不清，捉摸不定。

他不清楚蓝涟儿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也不知道蓝府上下对蓝涟儿都说过哪些话，反正在那一眼里，刘封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疏远。

就像某种熟悉的东西偶然间远去变淡一样，蓝涟儿对刘封来说，就是如此。可刘封直到很久以后，都没想明白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白帝城外山丘上，刘封确定那一晚，蓝涟儿中了“禁灵散”没办法醒来。那么她对自己产生这种复杂莫名的感觉，应该是在她醒来以后。但这段时间里，刘封都在假装昏迷，实在想不出发生了什么。

刘封想不通，起初的时候还有些耿耿于怀。可时间一长，半年过去，刘封就将此事慢慢的忘却了。

不管蓝涟儿为什么会让自己感到疏远，也不会扰乱刘封在世俗的生活。

在之后的时间里，刘封白天工作，晚上诵经供奉烟火。偶有闲暇时，喝着酒，回忆之前的种种生活。潇洒惬意却又不刻意，能缅怀种种情感却又不会深深执迷，时间一晃过了三十年。

在刘封入世修炼的第四十八个年头，他饲养的金壳铃母虫终于从一级修为进阶到了二级。进阶二级的那几天里，金壳铃母虫终于繁衍出了第二批后代，数量约在一百枚、米粒大小的白卵。

因为金壳铃母虫晋级繁衍的缘故，刘封进入地下室里照顾了其两月左右的时间。两个月后，金壳铃母虫已经彻底适应了二级修为，且白卵开始纷纷破壳而出，蜕变成子虫，刘封就再次封闭了地下室，恢复了长此以往的生活。

但是刘封凝练出“香火本源”的事情仍然没有着落。

姬妃儿这些年里，也和刘封断了音讯。她降下的那一道神魂，从三十年前开始，就处在了闭关修炼中。

对此刘封十分无奈。眼看百年之约，过了将近一半，刘封却还没有丝毫头绪，心中不焦急是不可能的。

毕竟百年之后，如果刘封再凝练不出香火本源，他和姬妃儿之间的约定就有可能完不成，甚至连突破初期瓶颈的时间也会错过。

刘封虽然看淡了生死，可心底深处，总还有一些忘不了的牵挂。那些牵挂不深不浅，又若隐若现，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刘封忘不掉它们。

刘封想活着离开曹瀛之地，想活着返回宋国，也想去岳阳国再看一看。总之刘封记挂的地点有几个，挥之不去的想念也有一些，就这么平庸的死去，他到底是心中不甘。

可是时机不到，纵然刘封焦虑也无法凝练出香火本源来。

第五十个年头，“万兽潮汐”再一次爆发。这次万兽潮汐爆发的规模小了很多，三四个月后，就被人族的反击溃散开来。

这是刘封第一次，以一名凡人的身份见证兽潮爆发的情景。这种徘徊在死亡边缘，发生在人族与妖兽妖禽之间的战役，多少让刘封感到心中恻然。

这一年，又不知有多少修士会死，又不知有多少修士的家眷会产生欢喜和悲伤的神情。

但这些都无法避免。从修士选择逆天修真这条道路开始，生离死别已经不再显得重要。百千年后，终归会化为一抔黄土，而这黄土之中，埋葬了数之不尽的记忆。

刘封想明白了这点，决定放下心中的执念，不再去想五十年后的事情，开始着手安排眼下的生活。

五十年过去，刘封依旧保持着中年人的面孔，唯独头发开始“斑白”，眼中更多出一抹沧桑。

万兽潮汐结束后，刘封开始了另一项修炼，“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