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黑黑（1 / 2）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将屁滚尿流的时间冷冻起来，回到大年初一给压岁钱的片段。姥姥每年过年的时候，总是要拿出两个红包，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是她替姥爷给的。这一刻对我而言，是十分艰难的挑战，我需要强忍住强大而鲜活的回忆，麻痹自己的泪腺，来展现出开心的笑颜。有时候，也会偷偷跑去卫生间哭，即使无数次回想信用卡账单也都于事无补。姥爷是2009年4月去世的，那一年的海棠花开得特别好。我一直都记得我跟在他的灵车后面，看着阳光倾泻下来，海棠花瓣漫天飞舞着。到今天，他却已经离开我四年了。四年来，每次想到姥爷，都会哭。好像一切都是在昨天。那些陪伴，那些伤心，那些过往。

我天生是一个倔强的姑娘，什么伤心不开心的事情，都能在我柴科打诨中混过去。但是唯独在这件事上，我是个失败的演员，我不能收放自如。从我还在襁褓的时候，到我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都是与姥姥姥爷生活在一起，一天没有分开过。可是，人都是不懂事的，上了大学，你总是觉得未来很长，而玩耍是你内心的主旋律，我却完全忘记了岁月很多时候充当一个坏人，它会把你最爱的人带走。我不记得姥爷小脑萎缩，也不记得他每天晚上坐在餐桌前等着他的小外孙女放学回家吃饭……姥爷的爱，跟爸爸不一样，爸爸是B型血双子座，毛毛躁躁，神经大条；而姥爷的爱则是包容的，是深沉的，是细腻的。细腻到出殡那天，我哭着趴在地上，边哭边喊姥爷，我错了。

而韩曈曈作为我最好的朋友，经过十年的风雨同舟，已经晋级成为我的家人。我们两个好像是心灵相通的双生花。她粗心大意，钱包里的人民币横看成岭侧成峰，摘掉的首饰一定半年之内再也找不出来。但是她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却是从来没有摘下来过。那是她姥姥留给她的。她姥姥是2009年1月去世的，是的，跟我姥爷同一年过世；然而生活总是让我们的悲伤也能共鸣，我姥爷是2009年4月9日去世的，她姥姥是2009年1月9日去世的，整整间隔了三个月。

韩曈曈的悲伤开始在2006年高考那年——那年夏天，我们两个同时失利。

柯小绘儿，你查高考分数了吗？

我真想当成我没查……

我考砸了，你考了多少分？

我也考砸了，绝对比你低！

你一定不可能比我再低了！

……

我靠，曈曈，我真的没有你低……

记得高考之前，我、韩曈曈、光光、花花在教室地板上贴上A4纸，用荧光笔写着“我要上北大”，班主任看到的时候，对我们四个人说，你们不好好复习怎么考上北大。我们四个你一言我一语，******，我们说的是我们要上北京的大学！******，考上北京新东方烹饪学校，也叫考上北京的大学啊……那个时候，我们只是想着每天晚上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夜夜笙歌，把酒言欢。

我跟韩曈曈彼此约定，我们要一起考上北京外国语大学西班牙语系；那个时候我们都喜欢写日记，就好像咒语一样，每天写完日记后都要写上一句我要跟韩曈曈上北外西班牙语系！好像格林童话一样，只要每天坚持写，就能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然而，高考分数是冰冷的，我们只能任由摆布，我留在城市里念外国语大学，韩曈曈却去了江苏读书，我们没能一起考上北京的大学，没能一起去北外念西班牙语。我们最终也没能跟光光和花花一起在北京夜夜笙歌把酒言欢。我跟韩曈曈南北一方，一学期也见不到一面。

然而，生活总是祸不单行，就在高考过后的盛夏，我正在跟我初恋男朋友滚床单时，手机响了，一条短信窜进来，我点开看是韩曈曈的，我姥姥查出癌症了，是晚期。瞬间我性欲全无，我偏头对我初恋说，曈曈姥姥癌症晚期，她怎么办。

就在曈曈去江苏报到的前一天，她传了短信给我——姥姥跟我说，不行就在本市上个三本吧，没事还能回家，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我从姥姥家走的时候，她一直站在阳台上望着我，我都走出很远了，她还在依依不舍地看着我，我不敢回头，我怕自己哭出来。柯小绘儿，高考没考好，我只是觉得郁闷而已；但是今天我才知道，就是因为高考没考好，所以我不得不去离家这么远的城市念书，我会因为见不到姥姥伤心。

可是，大学时光转眼即逝，曈曈因为交了男朋友很少回家。姥姥的病比以前重了，因为备受身体疼痛的煎熬，很多时候说话很伤人，曈曈打电话跟我抱怨说姥姥不知道体谅她妈妈，会跟她发脾气……然而，人年幼时候越是幼稚，越是会在成熟以后痛彻心扉悔不当初。2009年1月，刚刚处理完爷爷丧事没多久的韩曈曈，就接到了消息，疼爱她的姥姥去世了。

我竟然第一时间选择逃避，所以我都没有见到她去世的那一刻，我总是问自己，姥姥真的去世了吗。我不相信，即使她出殡了，我也不相信。家里很多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