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走马灯(2 / 3)

加入书签

一样的挣了钱只晓得贴小白脸。现在好了,连个下落也寻不出来,我瞧她这回吃了亏可还威风得起来。”她兀自说着,不容我插嘴,脸上那抹自嘲如同哭一般难看,但眼里,倒只有平静。

“你么,错就错在把个赵之谨生生气走了。”

“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

“提不提的,你自己也晓得,我只是话说在这里,我们女人家,哪里是容易的?你瞧翠芳就晓得喽,她那样霸道,连迟子墨也不放在眼里,到头来,落什么好?你以后一个人,要周旋那些达官贵人,又要将来好吃好喝,哪里那么简单?”说着,金莺瞅了我一眼,细纹偷生的眼角,还有当年顽皮的影子。“万一哪天赵之谨回来了,你可千万别为着面子么不肯给人家台阶下的……”

“好了。”我终于忍不住扬声打断她,虽然时间不长,但赵之谨的样子已经在回忆里变得模糊了——当我推开这个人,我就选择将他遗忘。然而赵之谨的话题依旧是颗心头刺,我希望他好,而他的好,竟与我无关!想想也是讽刺,但有些人,对你再好,也是缘份外的人,不能交集;而有些人呢,对你那样恶,却是半辈子纠结在一起,互不相离。

“隔三五年他就是回来,也是为人夫为人父,哪里还要你的台阶?!”

我哧笑,心里冷冷的。金莺也不多说,点头叹道:“我晓得你的心思,真心待你的人,你也必不肯亏欠了他。不提也罢,先回吧,反正,好好坏坏的,总要把翠芳的下落问清了再说。”

“是啊是啊,尽只说我的,我么好吃好喝的有什么可操心哟,倒是你,翠芳要找出来么,也不准你走的,你走了,我那牌桌可没人搭份喽。”我笑着打哈哈,金莺也陪我一笑。天是晴的,只是天空灰蒙蒙找不着太阳,一阵穿堂风扑在身上,深秋,我直楞楞的,打了个寒战。

……

“太太,你才回来呀。”

迷迷糊糊到家,身上又冷又热,眼睛也像睁不大开似的,眼前的招娣看起来有些远,声音也隔着一声玻璃。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我白了招娣一眼,真觉得冷起来了,屋子里光线也不够,四处昏暗。“怎么窗帘都合着?快拉开。”

我骂了一句,身上抽了气一般跌坐在沙发里,招娣去拉窗帘了,“哗”的一声响,她同时说了句什么,我没听真。

“客人呢?”

“还客人咧,太太不在么,坐不了一时半刻就走了。”她的声音一时大一时小,我闭上眼,心里半明半暗,晓得自己病了,又告诫自己这时候千万不能病倒。

招娣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窗帘打开了一半,太阳透过窗户照在我脸上,暖暖的,让人暂时忘记忧烦,昏昏然眼皮就挨在一起了,也是滚热的,眼前一片红,心底也仿佛燃起一团火焰,光线暗下去,变作透亮的红色,我浮在这暖红里,像漂浮在半空,累日来的辛苦,仿佛变得微不足道,我在梦里思来想去,竟没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再紧张下去。

许多事,只是我们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就像当年我觉得自己不可能没有十三少……一转眼,都过去了,我不曾拥有过他,我只拥有那段我们在一起磕磕绊绊算不上快乐的时光。曾经那样哭过、笑过、爱过,及至现在,他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却在我的心里日益明晰起来。我以为他走后,我只剩下孤单,却未料,我们隔着阴阳,却重回初爱时不曾苟求的简单心境。

一切,只是想像。又像金莺,离不了那份踏实的依靠,李二少也好,或者李树心,想来都算不上什么真心人,但往往要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才能看清真相,而这时候,怎么也晚了半步。金莺最早生出细纹,现实的不幸比生死的打击更磨练她,一步步,离曾经的自己那样远。

日子依旧还要过下去的,但没有我们预料的顺畅。

包括爱情,包括友情,包括钱财,在梦里想这些现实中万分重要的东西,都有些轻巧了,我甚至,在翻身时,哧之以鼻。

只有在梦里罢了,我笑了笑,眼角,有些微湿,想痛快哭一场,却是憋足了劲儿,也只有辛酸。

身边的人,一个个在梦里出现,那些带着颜色香味的名字,几乎被我忘了,但她们,依旧在人生轨迹里转着走着,看似富贵的,实在空虚;看似华丽的,其实败坏;看似高不可攀的,最后怎么就追着求着,变作一介乞丐?看似自由骄傲的呢,其实一身一发皆受制于人……

没有谁可以圆满,人的一生,还未过半,已经千疮百孔,像这个时代一样,年纪轻轻的,已病入膏荒。

上海是盏光怪陆离的走马灯,马灯一转,就是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我们在这画面里,还是晚清繁复的发髻,抱着琵琶、穿着三镶三滚的旗装,点一点樱桃口,还未开唱,已经换了下一个画面……促不及防。

翠芳呐,你所坚持的,也不过是这一席之地,但马灯里哪有主题?东洋人、西洋人或是中国人,过去、现在,又或者想像中的未来,都只是昙花一现,相互作看,相互发笑,或者相互指谪。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