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园(2 / 3)
烟塌上休息,许亚兴也躺在对过抽鸦片烟,几口云雾吐出来,绕着那烟塌不散。迟子墨通红的脸,半眯着眼,拉着翠芳手直往她衣襟里摸。
“这是做什么!”翠芳低喝了声,挨近前忍气道:“你还要大家看你笑玩不成!”
迟子墨嘿嘿傻笑,一双手抓牢了不许翠芳跑,“衣裳也置了、头面也买了,再有这些个局帐,你要多少开销不够的?还想要怎样才知足?”
我不禁皱眉,深恨此人浮浪,连十三少也看不下去,吩咐管家道:“你带迟少爷后头睡。”
少了一个迟子墨,像少了一桌人,席间顿时清静下来,苏晓白拉着孙玉如话家常;赵之谨不胜酒力,趴在桌上半睡半醒,陈碧清怕他睡熟了着凉,命老妈子去拿来热手帕,敷在脸上醒酒;陈如理为着自家生意,正与陈如仪商量,钱素梅落了单,拿着自己的衣扣子把玩;马有才么,抚着柳晓儿的手背,嘴里哼哼唱着小曲儿,二人时不时交头接耳,也听不真说什么,突然柳晓儿娇声笑了,一双凤眼细眯,嗔了句,“局长家里有夫人么,何苦耗在我这儿。”
十三少轻笑摇头,凑近前道:“屋里闷得很,我们出去外头走走?”
我是巴不得这么一句,忙不迭起身挽住十三少,他也吃多了,隔着绸衫子身上有些热,额间直冒细汗珠,待踅出屋,外头清风明月,迎面吹来,我叹道:“姐夫该把酒席置在园子里才对。”
聚丰园也有个小院子,不过百余步宽,一道拱门将院子隔作内外,里头这片,种着两棵桂花,树下假山石围拢一潭碧水,清幽幽映着树影月色,有风吹来,水底的月碎成千万,一池清亮。
十三少舒了口气,踅向树下,远远的,那轮月恰好映在树枝后,明亮清澈,仿佛随手可摘。
“这样好月,难道竟是十五?”十三少带些醉意,话语也多,自想了一番,低头看向我道:“宛芳会选日子,好巧不巧今日倒真是十五月圆。”
“可好么天天都这样亮堂堂的,连路灯也不用了。”我也有些感叹,看见这月,就会想起姐姐,心头微酸,又不想与十三少提及,以头抵在他手臂上,坚实有力的臂腕,也如记忆中一样。
他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赞是叹,仰望明月,缓缓唱出一支曲:“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我淡笑着接下去——“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清风送爽,带走夏日的闷热。曲调缓而悠远,词意跨越时光。十三少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与我的清越稚嫩毫不相似,却又渐渐融合了,一高一低,就这样随心随性而和。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歌停了一下,十三少俯身向我,笑道:“宛芳还记得这词?”
“姐夫教的,怎么敢忘?”我的脸庞有些发热,避开他目中那缕清光,继又唱道:“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何似在人间……”十三少低吟一句,这才接着唱,“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有所感,跟着那一低目间,我似乎瞧见一丝丝哀伤。于是扬高了自己的音调,继又接下去:“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十三少低低吟诵,声音小到几乎只是喟叹,我挽着他的臂腕,仰面看清他眸中那丝光华,如水波一样,泛泛的就要浮起来。
“宛芳~”他低唤了我一声,不知为何,那音调柔和而深情,不像往日对待小孩儿般敷衍宠溺。
我一遍遍仔细回味,他叫的是“宛芳”,不是……“沁芳”。
连十三少的目光也不同了,波光渐渐明亮起来,也如天边那轮月,清冷的,却又暗藏热情。歌声已停了良久,四周只闻虫鸣,但那音乐似还在耳边回响,伴着天上水里两轮月,点亮了黑夜里两个人的眼眸。
我只觉得有满腹的话要讲,无从说起,也甘心这样久久凝望,生怕此刻太短,又觉得如果真就这么永远下去,又该怎样了局?
想到这儿,不禁笑了,十三少眸里也笑,正要问时,外头院子“咣当”一声响,吓得我二人乍然分开,又听见呜呜的哭声,渐渐高扬起来。
心头一沉,蹑着脚步往门洞去,一墙之隔的外院,是李二少与金莺,似乎刚打外头回来,金莺哭着道:“那时候不答应么,妈也不肯,你也不饶。说的多好听,总要和家里明说,只做过你一个客人,要娶回去做老婆的。我也晓得你做不了主,从不拿这话堵你,这时候没办法求你娶我回去,大小不论,只要把我这弟弟管住就行,你倒又犹豫起来,真正可还有第二个人能去求他的?”
十三少皱眉,向我轻摇头,要走时,我偏不肯,躲在墙根下听李二少为难道:“不是不肯,婚姻的事么你也晓得,由不得我作主,你再耐个二、三年,等家里也平息了再做打算,那时候蛮好回去享福的了,可眼下,哥哥为着你的事,正张罗和王家联亲,家里又丢下话——玩么玩,不能当真。这时候去提,岂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