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莺啼(2 / 3)
一面问一面急走,也忘了叫辆车子,左右躲过迎面的人与车,这才想起来问,“找李二少来啊,客人来了么,看你家妈妈可还敢打!”
阿兰愣了一下,这才道:“李二少么昨日去南京了,说是办事,就是走前我看着,倒像和我家先生有些口角,他一走,先生好一顿哭。”
到底纸包不住火,却说了这半天,也没讲到黄明德。我也不敢问,借道穿过一条巷子,再往前就是金莺的书寓,远远的即听见一番吵嚷,门板“咣”一声关上了,她家赵妈妈扯着喉咙直喊,“我养你这么大,你倒学会偷东西。”
我又慌又怕,心像浮了起来沉不下去。几步冲上前,那屋门关得铁桶一样,趴在门上猛敲,只听见里头乱,哭声骂声求告声混作一团,却不听见有人来应门。惊惧中也晓得跑到后楼,扬着噪子喊,“金莺先生的局票。”连喊了数声,里头似乎静了,又过得半晌,方有个外场的伙计跑到后头,打开一条门缝,见是我,愣了愣方道:“局票么,怎么是你送来?”
我嘻嘻笑着,侧身挤进屋,打岔道:“我请的,自然我送来。你们先生呢?”
伙计忙着想拒我进屋,也来不及了,我几步跑到厅内。金莺正坐在椅上抹泪,头发也乱了,妆也花了,鸨母依旧气哼哼站在一旁,手里持着个鸡毛掸,说了没两句么,抬起来又打,结结实实打在金莺小腿上,她哭得又跳又跑,一双小脚如何挪得开,几步冲出去,一跤绊住,连带桌上的花瓶器具,打碎一地。
“你个天杀的!赔钱货!”鸨母扑上前,我也顾不得规矩,抢到金莺身前,一把抱住鸨母,依旧笑道:“赵妈缓缓劲儿,打重了么谁来做生意?”
几句话说完了,那“噼哩叭啦”的响声这才落定。赵妈回头,方瞧清是我,气呼呼道:“做生意么要巴结的,哪有像她这样拿自家头面出去当了,真当自己是小姐太太,一辈子吃不完的金山银山呐。”
她说一句,心就往下沉一沉,金莺么泣不成声,这时候也挣扎着回嘴,“你教明德去赌,又背着我拿钱给他逛堂子,给野鸡们摆布。赌了么又还不上赌帐,这时候打我骂我,那些衣裳头面,哪样不是我挣回来的?”
“反了你了!”赵妈妈两眼瞪圆,本就胖得没边没谱的一张圆脸,这时候胀红像充气的球,半个身子压在我身上,她还有余力,我是没一点招架之能了。
“别说衣裳头面,就是你吃的用的、一针一线,哪样不是我的?”赵妈气不平,转而拉着我道:“宛芳你也说说么,难道你家有这规矩?客人们送的给的、结的局帐,不是妈妈们的,倒成了倌人的?我也不做鸨母了,直接做善堂么蛮好的。”
我连声称是,埋怨金莺,“你睡迷糊了,把妈妈气得不行,还不赶紧去后头梳洗梳洗,过会儿局票来了,拿什么脸孔见人。”
“局票?哪里来的局票哟!”赵妈一叠声哭起来,又紧着打了两下,兀自哭诉道:“她自己不争气么,惹得李二少也跟着难堪。这时候为了个不成气的弟弟,又是求又是偷,李二少么,说是说去杭州办事,我瞧八成也是为了躲她,哪里还会来?”
“金莺~”我唤了声,只觉事情一下太多,闹得脑门子发胀,但场面上的话,还是习惯性的说了出来,“赵妈这是哪里话,李二少与金莺么再好不过了,就算有些口角,三、五天总要来的。况且一个倌人又不是只做一个客人,局票么一天总有三、五张的,这里头不独是李二少的,就算二、三年后李二少另得高就了,难道金莺还陪着他走么?”
“宛芳,你是个晓事的,说出来也有理。可她偷东西这事,就是报到官府么,我也不吃亏,这时候打她两下,她还回嘴,你说气不气人?”
金莺呜呜哭着,这时候声音更大了,抽泣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手中一块锦帕么,揉得稀烂,嘴里念道:“这叫我有什么法子?明德再不争气么是亲弟弟,那时候为他才落了堂子,这时候他欠下赌债,人家要砍他的手指头,难道我也眼睁睁看他们砍了去?”
没成想,只是一个不留神,事情已经发展到难以应付的地步,堂子里,最怕倌人抽鸦片烟上了瘾,又或者有几门不成气的亲戚,天天闹着花销,就算生意再好么,哪里负担得起。多少倌人就这样砸了牌子,几乎混不下去。心想若是赵妈教明德去赌么,不晓得什么用心。可哪里轮得着我来问?这后头的故事想想也蛮怕人。
再看金莺,她哭得不成样子,说什么估计也听不进去。只有向身后急傻了的阿兰道:“黄明德呢?他自己闯的祸,这时候么躲到哪里去了?”
阿兰摇了摇头,片刻方晓得说:“他么,一早听见闹起来就往后头溜了,这时候晓得是在赌场还是哪家堂子里躲着呢。”
金莺越发痛哭,一声嚎起来像接不下去似的梗在那儿,我也顾不得赵妈妈,搀着她便往楼上去,赵妈这时候也慌了些,抹泪道:“天杀的,上辈子欠你得咧!”
一壁说一壁扶墙命阿兰道:“你给我看牢喽,要有个闪失么,可叫我怎么活哟。”
我也不敢问了,守着个金莺,挨晚饭时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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