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 / 3)
靠着安神丸,宛琬沉沉睡了一觉,醒转天已正午。闭着眼睛,脑子却清晰得累人,阳光透过窗扉筛落一室,又是个艳阳天。入宫有半年了,她虽已逐渐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或表面的巴结讨好,可她真正的了解了深宫多少呢?
很多很多年前,她做过一个梦。
她梦见四周漆黑一片似要将她吞噬,前方微微光亮诱惑着她,她不由自主向前走去。
琬,琬,我不准你放弃!你给我醒过来!
碗?有人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可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痛?
她向前走的步伐蓦然停顿。
为什么她好像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心,在哭泣?
终于回首,他孤独绝望的神情是在呼喊她吗?
他在伤心地啜泣:琬,不管你有多失望,对这里有多厌倦,我都不放弃你!决不放弃!
一切都不是梦!
她怎么可以忘记,他曾经那样绝望地、孤独地、执着地呼唤着她!
原来只要他一直和她说话,只要他需要她,她就不会死去,就不会弃他而去。
这一次,这一次还可不可以?
宛琬对守在一旁的内侍道:“备车,我要出宫。”
马车在城郊一座幽静小院前停下。因人迹稀少,门前青石板路青得异常干净。
宛琬下了马车,树木翠茂,花草芬芳,却已物是人非,心中顿生哀凄之感。
宛琬上前推开柴扉,见着院落里忙碌的青衣身影,强笑着唤了声,“师傅。”
墨濯尘回首见宛琬神色有异,紧步上前,细看了她面色,又伸出手去切了切她脉,眉头紧蹙,慌将她拉入屋里。
素香袅袅。
“……大概一切都是天意弄人。侍卫们接走允禵后,驻守在那的副将李如柏以部文未声明旨意,又无印信为凭,担心是矫诏,所以追上了他,不允允禵前来,并将吴喜他们羁候了。等到李如柏请旨后再放允禵入京,可已经都来不及了。”宛琬任墨濯尘细细诊断,神色已恢复平静,自若地说着。
墨濯尘面上神色数变,最后,脸色已然煞白,颓然收手,半晌无言。
宛琬见他如此,心下已明白,静默片刻,复又抬头望着墨濯尘,涩涩道:“是不是最后七窍全毁,浑身腐烂,极痒极痛中死去?师傅,我只想听实话,我还能面目完好的坚持到10月底吗?”
墨濯尘料不到她竟问得如此直接,惊痛之下慢慢道:“中的是苗疆的九重盅,意指合九种毒物也指会经九重磨难而——可宫里怎么会有如此歹毒之物?”
“师傅你怎么忘了,康熙五十七年底,云南撒甸苗人归顺,入朝进贡,京城里很是热闹过一番。”她说得云淡风轻,这几日她已明白了,大概都是注定的吧,自己终究强不过命运,强不过她。她说就算有皇帝护着她,她也不会放过她,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她用死来和她赌,谁说不是一辈子呢?
墨濯尘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苗疆,也许还有希望。”
宛琬闻言默然,良久方道:“不,我不能让他知道这些,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这个五月,年贵妃艰难生下福沛,但当日孩子即夭折了,现太后又薨逝,胤禛决再承受不了她的打击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墨濯尘悲愤地大喊。
宛琬摇摇头,“不,可是师傅,你说真的有希望吗?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更何况,也许,我是真的该死。到今日,我方才醒悟自己往日似有许多作为都错了……”
墨濯尘心中波澜跌宕,见她如此坚持又无计可施,哽咽着泣唤:“宛琬——”
宛琬微微阖眼,强忍至此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他们的爱情,有违伦常,而胤禛是皇上,帝王是永远无错的。于是,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罪孽便要宛琬一人背负。
墨濯尘心中大恸,却已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
窗棂间阳光清风依旧辗转飘扬,人间却已生死嬗递。
墨濯尘目送着宛琬的车马,消失在尘埃中,他孤独地立在迅速暗下的天地间……
蓝得没有丝毫云絮的天空,腑瞰着养心殿。
胤禛撑着眼看着奏折,凝思片刻提笔,眼前一片昏昏,似有什么迫着他的胸口,令他呼吸困难,他摇了摇头,依旧挥之不去,须臾,终不支倒下。
内侍、宫女们慌乱成一团,通禀皇后、御医……
苏培盛匆匆拉过一内侍,“有没有叫人去请净月师傅?”
“早去了。可她一早就出宫了。”
车轮轱辘,长街喧闹。车帘外千家万户,宛琬只觉伤感,仿佛尘世已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快到禁城了,要振作,决不能再无为的悲伤。宛琬深吸口气,整理了衣衫,伸出手掀帘下车。
胤禛昏然仰卧,脸色苍白得发青,昏沉中吸入股幽香,冰冷的柔唇贴近他,使他不自觉吞下了药。
曙光破空,鸟儿鸣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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