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3)
风呼啸而过,像刀刃一般冰锐,刺破他的肌肤、血液冲向四肢百骸中去。虽旭日高悬,惜远得亦如个洇着水迹的冰球。
胤禛伸手轻抚去宛琬墓碑上的积雪,轻轻叹道:“琬,今年的雪特别大,如果这席天大雪真能如你所愿,掩埋掉世间一切的尔虞我诈,手足相残,肮脏龌龊,该有多好……只可惜你我终究是太天真了。”
待到度过寒冬,宛琬的坟上便该是碧草青青,春意浓浓了吧?回想起那一日,旭日万丈,她飘然离去,大半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胤禛呵了呵几乎冻僵了的双手,靠着墓碑屈下身子,索性席地而坐,只有此时,他的心情才能平缓下来,也许这正是他现在,甚至是永远想要的生活了。
太阳渐渐有些隐了去,雪下得更大了,天空混混浊浊,似乎什么也看不清楚,不时传来几声凄鸣,那是只南飞掉队的孤雁发出的哀叫,胤禛仰头望天,大雪纷飞,栖在唇畔,带着刺人的冰寒,也许自己便如这只孤雁一般,再也找不到亲人了。
京城,十四贝勒府。
胤禵出了缀锦阁,转踏上长廊,竹上积雪厚累,压得枝头沉沉下坠,似已到底又一跃而弹,抖落一层雪屑。
天边霞辉渐冷,余辉奋力跳耀,燃尽了最后那点火热,耀得白雪透亮,然胤禵心中却蒙着层阴影,薇薇早过了待产日,却迟迟都无动静,那个该死的墨濯尘还悠哉地净说风凉话,一念及薇薇,胤禵不由情生意动,加快了步伐。
才进月洞门,胤禵便见婢女端着药走来,婢女慌忙福身请安,他上前接过漆盘,掀帘入内,艾薇背光坐于阴暗处,仿佛一道灰影,叫人无法看清她的神色表情,胤禵心头莫名一痛,深吸了口气,笑着上前道:“薇薇。”顺手拣过大锦靠褥垫她背后,皱眉道:“这窗扉上的青纱瞧着太素净了,明儿让人换上银霞蝉纱,也配那几竿竹。”
艾薇似被惊醒般抬首望见他,端他眉色,微微笑了起来,“胤禵,你不要担心了,墨先生不是说让他在肚子里养养足也好。”
好个屁,胤禵面上笑容依旧,端过药碗,轻声道:“薇薇,该喝药了。”
艾薇侧过眸子,又望了胤禵一眼,慢慢喝了下去。温热的汤药烫着心肺,让她身上微微有些发热,清白的脸颊上浮出微微嫣红。
“薇薇,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胤禵轻言道。
艾薇轻轻颔首,近来她总是很容易疲倦,下腹闷闷胀意,沉沉欲坠,墨濯尘诊脉后只让她万事宽心静养为上。
腹痛又突袭而来,腹内一抽,绞起了爆烈的疼痛,艾薇微微呻吟,猛地蜷起身子,胤禵低头见她额头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拔。
“薇薇。”胤禵呆住了。
艾薇弓起背想忍下疼痛,胤禵忙伸出双臂阻拦住她,“薇薇,你别动,不能压着的。”他似乎比她还更为紧张,胤禵的手紧紧扶住艾薇的身子,小心的转着姿势,让她靠进自己怀中,手心沁出冰凉汗珠,几握不住,艾薇的呻吟突地凄厉起来,几要脱出他的压制,似欲抱住肚子翻滚,她紧攥住他双臂,指尖隔着衣衫深深的陷入他的臂肌中。
那是一种胀如撕裂般的疼痛,肚腹胀鼓得似爆裂欲开,抽痛得脊背如要断裂般,十几日来她一直偶有这样的疼痛,日间也痛过几回,因都极为短促,也未加注意。
艾薇整个人软倒在胤禵身上,胀痛纠缠不休,冷汗涔涔而下,长睫已为汗水打湿,望出去一片迷离,“胤--禵,我……我好像是……要生了……”她羞涩地低言。
要生了?胤禵的脸色突地一下子变了,大叫出声:“快来人,快把隐婆叫来,再让人去把那墨濯尘也给我找来!” 胤禵一把抱起艾薇小心地将她放至室内一隅那张微微折起的床榻上。
他的一声暴吼引来了门外的一阵喧哗。
稳婆、婢女们纷涌而入。
“贝勒爷,您这会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有个胆大些的稳婆怯怯地上前,尴尬的劝拉待在床边忘了走的十四阿哥,哪有女人产婴男人还站在床头的事?
胤禵杀人般的目光扫得她一哆嗦,他一甩袖走了出去,一动不动地钉在门外,其态如山。
艾薇脸色苍白,微微仰首,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覆在额际,面颊上。
稳婆们拉起艾薇的双手,取过备在一旁的丝巾,将她的手缚绑在床柱上,紧紧地打上了结。
那扇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忙碌的声响中却无艾薇一丝痛叫,婢女们进进出出,带血的水换出了一盆又一盆。
胤禵闭上了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再吸进,再吐出,紊乱难耐的心才稍稍在胸腔中镇定下来。
“有没有什么事?” 胤禵猛地拦住一端着水盆出来的婢女悄声问道。
婢女神色仓皇,颤颤地猛摇头,疾疾避走离去。
夜色中飘浮着清冷的寒气,胤禵身上似疙瘩频起,他越加烦躁起来。
为何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会不会……他脸色大变,攥紧拳头,踢门而入。
门口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