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幕色渐浓,倦鸟归巢。只闻风吹树叶沙沙细响,天地静穆。
胤禛伫立树下,微微垂首,阶前秋草半枯半荣,从石缝中挤出,在风中瑟瑟地颤着。
待到来年开春必定阶前碧草青青,然而,他再没有了宛琬。
皇帝终于在结束塞外之行后,驻跸畅春园时废黜了皇太子,理由是他有谋反的嫌疑。随即下令礼部咨文通告各省,并将皇太子的册宝一并被撤取销毁,连各省原呈奏皇太子之笺文,也一并停止,这些都是一废太子时所不曾有过的举措,那这回胤礽他该是再无力回天了吧,可为何他却无丝毫快意,夜里寒风吹得胤禛衣袍猎猎作响,他只觉得冷,只觉得空。
从此他早朝照上公文也看,却再不是那个事必躬亲日夜操劳的雍亲王了,他自嘲他是天下第一闲人,痛失所爱长夜孤寒,他还贪恋这些世外繁华满目喧嚣作什么,一切都已结束了。
可他心底的那一丝疑惑又从何而来?
今夜有些冷,月倒还清亮,风过之时,桂花簌簌跌落,踩上去,凋零的桂叶在他靴下沙沙作响。
“胤禛!”
“胤禛!”似宛琬又嗔又喜的唤他。
那日他让她等他,没料临有急事出了趟城,完事后,他一骑当先,风驰电掣的往回赶。
一路奔进府里,惊起墙上一群夜鸟,扑棱棱地飞散开去,他抬首望天,夜幕中空悬着一钩清冷的下弦月,已是这般晚了,宛琬怕是早歇了吧,胤禛不由缓下脚步。
“胤禛!”
“胤禛!”
他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得一双柔软裸足在青石板上一路叮当作响奔跑而来,下一瞬间宛琬已如蝶般扑进他怀中。
“宛琬,你怎么赤着足就跑出来了?”胤禛微微蹙眉,眼中却没有苛责神色,瞧见她红唇皓齿绽露出的融融笑意,这一日的疲惫瞬间消失。
宛琬忽离了他怀抱,撩高裙摆,伸出纤足,得意的踮着,“胤禛,好看吗?”
他嫌她老爱往外溜,打了副足链与她,说要栓住她,这会那副星月链子正乖乖的躺在她裸踝上。
宛琬想起了什么仰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指指天上的明月,“胤禛,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可从来没有等过人这么久哦。”她俏皮地说着。
胤禛见她明眸清澈似水,心中温暖如春,却也不甘示弱的取出怀表看看,不敢置信的惊叹:“什么,已经快寅时了吗?我还从来没有这个时候还想着要见某个人的。”
她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他微笑着抱起了她走入屋里。
那笑声仿佛依旧回荡在耳畔,牵引着胤禛不知不觉步入了屋里。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胤禛呆呆的在榻边坐下,怅惘失神,那绣枕丝被上似还留着她的气息,他不敢碰触,怕惊散了那点最后的暖意。
她看过的书轻掩在榻上,她喜欢看的都是些很糟糕的书,她生动的表情远远比任何书更吸引着他,她会笑得前俯后仰,拍手跺足,也会甜得如滴水玫瑰,诱得他忍不住上前。
她那么喜欢笑,走路的时候东张西望,什么都看,就是不看路也不管前面是否有人,常常会一头撞上去,立绽笑颜的与人道歉,她的笑容灿烂得让人一见难忘,他变得不喜欢她笑除了对他,他板起脸,叫她走路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见她低下了头,有些丧气,他忍不住想笑。
她生气时喜欢拼命跺脚,鼻子红红的,真的很可爱。
她的菜做得很好吃,他却故意打击她,还顺便再点了翌日的菜单,她没精打彩的说他要求比较高,她才懒得烧呢,他很大度的说没关系,一餐不吃他还熬得住,不出所料,他瞧见她嘴翘翘的想偷笑。
其实她对他最擅长阳奉阴违。他看公函时,不许她与他说话,她嘟着嘴答应了,却有本事一张张的小纸条递与他,惹得他终于忍不住搁下笔,让她痛痛快快的把话说完,她开怀大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说可是他硬要她说的。
可她常常又是出人意表的体贴。她在他身边,他常会安心的睡着,她会体贴的欲替他盖上毯子,只是不小心扯住了他衣衫,碰落了毛笔,打翻了杯子,声音都响得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装下去,好让她盖上那条毛毯。
她好象该会的一样都不会,会的都是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她喜欢蜷在他怀里,和他说人最难得的便是童心,她喜欢说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故事与他听,只是故事无论怎样离奇曲折,结尾总是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让他听得头痛不已。
她做事颠三倒四,喜欢胡言乱语,常叫他胆战心惊,可又爱极了这样迷糊的她。
他常常奇怪她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原来只是因为太寂寞,他现在才知道有个心爱的人在身边发出各种声音,是那么美好的享受,从热闹温暖到孤单冷寂差的仅仅只是一个人的距离。
胤禛起身走了一圈,这里太安静了,他执起长笛,风清云淡的起调,笛声渐渐透出压抑不住的凄凉,越来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