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3)

加入书签

白芷将那烧透的炭墼,放于炉中,用香匙舀了勺细香灰倾倒在炭墼上填满。又拿起香箸往那香灰中戳了些个孔眼,再将一旁的上瓷、云母、金钱、银叶、砂片一一搁妥,最后放上香饼,缓缓屋里飘出了幽幽清香。

宛琬屏息深闻,清馨异常,沁人心脾,古人还真考究,焚香,一直以为将根细细香棒插于炉中,点燃香头,也就算完了,哪知里面还有这许多学问。一早跑来姑姑房里请安不巧正赶上内府查帐,那帐房先生好生奇怪,姑姑每翻过一次帐页,视线若多停留几下微微笑笑,他那腮旁的肌肉便会不觉抖动一下。

好不容易等姑姑看完了帐,见她也没责言什么随意吩咐了几句便让那帐房出去了。宛琬忍不住说出方才的疑惑,“...姑姑他那样子是怕你吧?”

福晋优雅的执起翡翠牛眼杯浅呷一口茶润润喉咙,淡淡道:“他若怕了我倒好,那他就会依着规矩办事,这一大家子人没了规矩可不成。”

福晋略略顿一下,微抬眼睫望着宛琬认真的说:“宛琬日后你总也会出嫁要当家,你要记着这当家人要不偏不移大公无私才好,这吃穿用上多一点少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只有无私才能立起规矩,才能让人真的服气。那些下人们呀,你也不能特宠着谁,要让他们势均力敌,谁也冒不了尖。可话又要说回来,那帐本姑姑多看两眼,笑笑他为什么慌呀,因为他知道那都是有猫腻的地方,可姑姑最后又都算了,那又是为什么呢?这世上谁都要养家糊口,谁都有私心,心里都想打点小九九,与其鸡毛蒜皮的事事都盯着,都卡得严严的,不如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可你得要让他知道他主子心里可不糊涂,他就不敢犯大错。做事、较真都得抓大放小自己心里有谱就行了。”

宛琬听得直点头,可出嫁当家做主对她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她挑一挑秀眉就忘在了脑后。

福晋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宛琬,四爷书房里那盆叫什么‘迷迭香’的是你从外边找来的吧?”

“是啊,姑姑也要吗?”宛琬回过神问。

“姑姑用不着那玩意。是那李淑雅,这回也不是头胎了,可不知怎么就是特别不舒服,整日里精神萎靡,又吃不下东西,年佩兰说爷屋里的那盆迷迭香闻着精神倒好,还说对开胃也有好处,难得她能想着,你就再去找两盆来给李淑雅那送去。”

“好的,姑姑。”宛琬随口应道

黄昏的阳光仿佛融化了的金子蔓向四处,将大地都溶上一层朦胧金色,分外妖娆。

天冬伺候着宛琬换上男装忍不住嘀咕:“格格不是回福晋说身子不舒服要早早歇着吗?这怎么又要出去了?”

“天冬这几日京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商贾百姓,无不相传的事你不知道?京城现今第一红伶蒋品玉身染寒疾停唱多日,今晚重新登台!”

她见天冬一脸迷茫,一挑眉无限神往的继续说道:“那蒋品玉自从江南来京初登台即一举扬名,他可是苏州虎丘千人昆曲赛唱的头名,据说那天最后是一萧一管一夫登场,四座屏息,音若细发,响彻云际,每度一字,几尽一刻,飞鸟为之徘徊,壮士听而下泪矣。”

宛琬说着说着满脸陶醉:“天冬你闭上眼睛,静静的想象一下偌大个苏州虎丘,千百人在月色下只听他一人清唱,四周万籁俱寂,惟有眼眶湿润,闪动着微光,那是何等美妙何等壮阔之事。他旦角扮相能文能武,唱念做打无一不精,飒爽妩媚,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迷离,令人不敢正视,最是销魂。哦,对了,他还人品出众。那其他名伶一旦成名便都频频出入朱门高阁纷纷攀阔,可他却任凭那些官宦富商们如何一掷千金相邀俱都不去,更凭添传奇,天冬你说说这么一位人物今晚重新登台我能不去瞧上一眼吗?”

天冬这才明白格格装了一天的病连晚膳都没胃口得吃不下去原来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呀。可,可这天下有未出阁的格格大言不惭的说迷美男子的吗?

宛琬怕人起疑便让那天冬和半夏都在她房外守着,一人偷跑了出来,到戏楼见了排表才知那蒋品玉要压轴最后才能出来,她受不了那水磨腔的咿呀声便又溜了出来,立于街上四处张望着去哪先填填肚子才好。

突然头顶就被一盆水浇了个湿透,宛琬猛然一惊当头被浇得个懵懂不清,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啊呀”一声惊叹却是轻柔温润得似潺潺泉水,听得人身心舒展,如沐春风。

宛琬顾不上再打量自己那一身湿衫忙抬眸望去。

眼前人黑发白衫,眉如远山青黛,眼似秋水横波,鼻翘唇红,恰似丹青画中人下了凡间,面容不单极美更凝着股高贵卓然,惟独眉宇间挂着抹淡淡倦意,清冷中透着矜持,然举手投足却依然雅韵十足,令人无法不为之屏息——宛琬口目结舌,瞪大那双盈盈杏眸呢喃道:“老天不公啊,男人怎么就能美成这样呢?”

那男子原本只顾低着头抖落他湿了的衣衫,闻言抬首瞥了宛琬一眼,见他也湿透了才敷衍地挑眉一笑,继续拍他的衣衫。可那轻轻一挑却已是勾魂摄魄,妖娆诡异。

宛琬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