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先天大衍神术（一）（1 / 2）

易经有言：“大衍之数为五十，其用者四十有九。盖其一不用者，天一也。天之生气布行于道，杂然赋于四方，故先圣者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

天道渺渺、无爱无仁，芸芸众生、苦乐酸甜，任你是王侯将相、贩夫走卒，在至高无上的天道眼中，尽皆不过是刍狗罢了。看似冰冷无情，却又最是公平万分，好比东升之旭日，无论何人何种，行善行恶，都能够受到它的恩泽。

初生之人，其魂魄脱胎于混沌，借六道轮回得以重获新生，其肉身成于父精母血，借先天一口元气得以固摄元神。待那胎儿懵懂长大，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无一例外不受馈于这煌煌天道。天生万物养于人，人无一物回于天。哪怕是位列真仙、超脱六道的无上强者，亦不能摆脱与大道之间的种种因果。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些高居九天之上的仙人们不能轻易知晓自己的命数。

可是，沈沐的情况与他们完全不同。沈沐转世重生而来，窃居于他人的肉身之中偷生于世，虽然也要经受这肉身前世主人的种种因果。然而，肉身主人的魂魄早已轮回转世、不知所踪，沈沐的灵魂又并非脱生于此界，已然遁出于天机之外。此情此景，恰好如大衍之法、四九穷极，独留一线之生机。

“决生死、断阴阳。”沈沐口中默念太上无极大洞真经所载的先天大衍神术，心中已然下了决定。想要清清楚楚地推衍出自己的命数，只有彻底断绝肉身的全部生机，把煌煌天道馈赠予自己的一切完完全全地归还回去，斩断与天道之间的因果。放弃一切，才能得到真正的超脱。

一念至此，沈沐倏地抬起右手，“哧哧”几下连声，竟然将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个要穴尽数封死。指尖之上，赤红色的真气弧跃跳动，锋利的气芒瞬间划破了沈沐的眉间。没有想象之中那抹溅射而出的嫣红，顺着眉心之上一点清明汩汩而出的，却是一丝丝金黄色的光晕，正是沈沐肉身之中积攒了近乎二十年的生机。

一根根金光熠熠的丝线从眉间一点一点地抽离而出，旋即化成一片馨香的迷雾，被凛冽的秋风无情地吹散到四面八方。周围落光了叶子的老树开始重新发出绿油油的嫩芽，有些吸收了雾气的老树甚至开始在秋天里吐出新鲜的叶片。而此刻，沈沐仿佛置身于梦魇之中，那头漆黑如墨的秀发不知何时变得一片花白，还算光滑细腻的脸上皱纹遍布，健壮的四肢开始变得无力而绵软，原本紧绷的肌肉也以惊人的速度干瘪了起来。

终于，生机断绝的肉身再也承受不住泥丸宫中磅礴跳动的魂魄，开始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中塌陷起来。透过布满血丝的皮肤，一根根精巧的骨骼清晰可见，发出一阵阵令人悚然的断裂声。肌肤褶皱、筋骨断裂，那个原本英俊秀美的白袍少年，竟然就那么一点一点地缩成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肉球。

“寂灭之法！穷死之境！”

草垛上抽着旱烟的老人满是惊愕地看着眼前化成肉球的沈沐。在这之前，沈沐身上发生的种种奇迹都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哪怕是沈沐随手召唤出九天之上的灭世神雷，老人都没有如现在这般感受到一股刺入灵魂深处惊悚。

借尸还魂也好、灭世神雷也罢，在老人近乎不死不灭的漫长生命之中，多多少少都曾经听闻、甚至亲身经历过。然而，沈沐断绝生机、斩彻因果的古怪法门，老人只在上古的典籍之中，只鳞片爪地瞥见过一些。

寂灭之法、穷死之境，这根本不是什么推衍天道的神仙法术，而是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般，跳出轮回，超脱天道的无上秘法，而这种超出三千大道法则的秘术早已在太古洪荒龙汉初劫之后，便被天道永远地毁灭了。从此之后，三界生灵、亿兆众生尽皆匍匐于天道之下，即便是跳出轮回，也再也逃不出天道的手心。因此，大成至圣的儒门孔圣才会无不哀婉地仰天长啸：“朝闻道，夕死可矣。”说的便是对超脱于天道之外真正的大道不舍追求。

转念之间，一语仙音破空而出，如黄钟大吕发达九地。肉球包裹着沈沐的元神剧烈地撕扯着四周凌乱的空间，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一道不知哪里来的裂痕霍然出现在苍茫的天际之上。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苍凉悲怆的呼喊袅袅回荡在错乱的时空之中，透过霍然撕裂天地的缝隙，一尊巨大的铜鼎隐隐可见。

“噗呲！”包裹着沈沐元神的肉球终于破碎，沈沐把最后一丝得赠与天道的恩泽归还而去，只留下不属于这片天地的赤裸魂魄，毅然决然地奔着天之裂痕中的铜鼎而去。

“砰!砰!砰！”散发着荒古气息的神器发出一声声闷响，青幽幽的铜壁上隐隐浮凸起数百个扭曲奇异的太古文字。看着这些扭曲如蛇的太古文字，沈沐一时心中大震。

古老相传，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莫非在仓颉之前，人类就没有文字吗？如果没有，太古之时浩如烟海的传说故事是如何传承下来的？如果有，为什么今人不去学习的太古文字，偏偏要仓颉重新造字？到底，那个存在于神话故事里谜一样的荒古时期，发生了多少今人所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