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儿情（一）（1 / 3）

清晨的怀远城迎来了秋天的第一场小雨。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然而，雨后的怀远并没有丝毫的寒凉，反倒是由内而外地透发着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清爽。

对于城内的商户们来说，清爽的天气再好不过。往来的行人，不会因为燃热而匆匆走过、不加理睬。自家店铺里的伙计，也不会因为酷闷而心情烦躁、扰了客人。

当守城门的杨二狗，轻轻推开了怀远县城的大门。聚集在城门外的车队，一下子就喧嚣起来。怀远城北靠玉屏山，每天有大量兽皮、药材之类的山货在这里交易，商业活动频繁。因其地处边陲，朝廷的律令难以通达，怀远县令在这里，就成了十足的土皇帝。

“都老子自觉点，排队进城，每人二十个铜板，财货另算……”杨二狗挥动着手里的棍棒，叫嚷道：“缴税入城，天经地义。这银子，不是给我杨二狗的，是给县尊大老爷的，是给朝廷楚侯爷的，要是哪个敢捣乱，别怪我翻脸不人……”

商户们一个个骂骂咧咧，心中自是有千般不愿。但是他们清楚，“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民呐，纵使有千条道理，终究不能与官斗。罢了罢了，大不了，少赚几个银子，总好过得罪了官家。于是乎，人们顺从地排着队，一个个低着脑袋无奈地走进了小小的怀远城。

古旧的城墙，斑驳的城门，熙熙攘攘的人群，骂骂咧咧的商户。怀远城每天都经历着似乎同样的事情，一遍接着一遍，直到一个叫做沈沐的年轻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喂！站住！说你呢！”杨二狗伸出哨棒，一把拦下了正在思索的沈沐，说道“臭小子，可别不守规矩，每人二十个铜板。”

低头思索的沈沐，蓦地被打断了思绪。抬头看了看，只见杨二狗挥动着哨棒，敲了敲自己身旁装钱的匣子。每人二十个铜板？沈沐顿时尴尬起来，自己身上只有李六给的二百两银子。按照今天的话说，就是没带零钱。

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沈沐掏出一块二十两的银子，说道：“对不住了，兄弟。还真是不巧，今个儿身上没有散碎银子，待我进城买些东西，出来的时候，再交着二十个铜板，如何？”

杨二狗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门丁。每日收缴上来的税金，即便是能够到达他的手里，也是九牛一毛。看着沈沐手里白花花的银子，杨二狗咽了口口水，说道：“没有散碎银子，进什么城啊？还拿出一锭银子在爷的眼前晃悠，当爷没见过世面？行了，小爷我也不为难你，这二十两银子爷我收下了，爷我也记住了你这张脸，以后进城就不用缴铜板了，走吧。”

沈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城门小吏也是个贪得无厌之人，耍手段竟耍到自己头上来了。嗤笑一声，沈沐揶揄道：“记住我这张脸？兄弟真是好记性啊！”

“小爷记性好，十里八乡全都知道，快快交了银子进城。”杨二狗有些不耐，哨棒一挥，伸手就要来拿银子。

“哎，兄弟莫要着急啊。”沈沐攥住手里的银子，对着周围的商贾笑着说道：“在下家里养过一条狗，甚是机灵，十里八乡全都知道。恰巧有一次，在下有事外出，穿的是白袍，回家的时候换成了黑袍。哎呦兄弟，你说奇怪不奇怪，在下家里的狗，竟然认不出在下来了。”

沈沐话音一落，大家都会心的笑了起来，杨二狗说什么记住沈沐面庞的话，不过是托词，只是为了贪下沈沐手里的二十两白银。

“狗东西，竟敢嘲弄小爷，看来你是不知死活。”杨二狗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提起哨棒，对着沈沐的脑袋就抡了过去。

只见那哨棒如流星赶月，飞驰而来，激起长风呼啸，气势骇人。

怀远城北靠玉屏，地处边疆，自是民风剽悍，青壮之人大多身怀拳脚武艺。这杨二狗能在怀远城里混出名堂，身手当然不会太差。转瞬之间，哨棒呼啸而至，沈沐只觉耳边啸啸生风，却是动也不动。杨二狗手中的哨棒，少说也有一二十斤分量。哪怕是砸在身上，也要断筋裂骨，动弹不得。更何况，若是砸在脑后，恐怕是要了沈沐的性命。

众人见沈沐无动于衷，甚是着急。人群之中，有人不觉呼喊起来：“公子小心。”

说话间，哨棒又是近了几分，距离沈沐的后脑堪堪不过毫厘，而沈沐依旧像楔子一样，牢牢地嵌在地上，岿然不动。

“这小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杨二狗心中暗笑，面目狰狞，厉声说道：“狗东西，吃小爷一棒。”

人群中，已有胆小之人暗自叹息，别过头去，不忍再看。突然之间，却见沈沐双腿一弯，身子竟像柳条一般向后靠去。前世，沈沐专研的武学，绝非平日里，我们见到的花拳绣腿，而是实实在在的杀人搏击之术。如今，沈沐虽甫入道门，却历经生死艰辛，对于身体的把握，自是远胜从前。加之几日来炼己修心，六识洞开而百感空明，更是往昔拍马所不能及也。

杨二狗奋力一击，放在旁人眼里，或许气势凌厉，疾闪如风。然而，对于沈沐来说，杨二狗一抡哨棒，全身上下便一丝一毫都逃脱不了沈沐的感知。想要躲开，不过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