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云尼玛番外:雪山神说(6)(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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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的深处,千万年来积存下来的冰柱嶙峋耸立,如同山谷深处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雕的石林。这里是山谷的底部,向上望,两壁夹天,森然难测。仅有的一线天光落下来,投射在冰柱上,再折射到一旁去,反复几次,偌大的谷地便如同裴显去过的冰雕展一样,五光十色,霓虹绚烂。如果说打从见到西亚尔那一刻起,裴显就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的话,那么当看见这样神奇美丽的景色时,他脑中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定是自己的梦境。

然而西亚尔并不给他做梦的机会,他在前面翩然带路,脚步所到之处,扬起阵阵冰尘,寒气激得裴显冷战连连,露在外面的耳鼻手指,冻得除了痛,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还有多远?”终于熬不住开口,一大团白气从口中呵出,瞬间就在他面前凝结成了冰珠,哗啦一声跌落在地上。

裴显吓了一跳,连忙摸索自己的面孔,生怕鼻子耳朵什么的也被冻掉了。

西亚尔突然停下脚步,裴显收步不及,眼看就要一头撞在他的背上,他脚下打滑,根本无法控制,只能徒劳地闭上眼,一边嘴里喊着:“我收不住,收不住,对不起,对不起……”一边一头撞上去。

然而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来临。裴显好不容易刹住脚步,站定,睁眼,眼前是一片光滑如镜的山石,冰凌从山顶倒挂下来,将这片山石装点得狰狞不可测。然而西亚尔却不在眼前。他惶然回头,那个年轻的神祗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深深望着那片山石出神。仿佛只要那样看着,目光就能将重重冰雪融化,就能穿透一切阻碍迷障,到达他渴望良久却无法企及的地方。

“西亚尔?”裴显愣了一下,来来回回打量自己和西亚尔,一个足以让他全身僵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滋长出来。“西亚……”伸手过去,他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臂穿过西亚尔的身体,什么也没有触到。

“你……”裴显张大嘴,使劲控制自己不要把那个字叫出来,然而所有的努力在西亚尔的目光转过来和自己的对视的瞬间土崩瓦解,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直入云霄,震得山上积雪簌簌落下:“鬼啊……”

西亚尔这才被他惊动,神思从极深远的地方拉回来,像是反倒被裴显的叫声吓到,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裴显抱住头使劲往山壁上靠。同样是非人类,神和鬼还是不一样的。他可以接受自己遇见传说中的山神这样的奇遇,这样的事情可以称作造化,但遇见鬼,那就只能是倒霉了。

西亚尔似乎对他完全不理解,只是问:“你怎么了?”不知道这年轻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失去了控制。连问几声,对方仍然不管不顾,一味惨叫连连,像是下一刻就要被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终于不耐烦地伸出手来,一道凌厉冰寒的风如箭般从指尖射出,叮地一下没入裴显的身体,上一刻还在哀号躲闪的裴显下一刻却如石化一般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移动也不动。

“你在发什么疯?”西亚尔走近他,皱着眉头责问。

“你……”裴显仍然瑟缩,却还是悲壮地控诉:“你没有身体!”

西亚尔哭笑不得,却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你见到的,只是我的幻像。我的真身并不在这里。”

“欸?”裴显显然不明白。

西亚尔走上前,手掌贴着石壁,被厚厚冰层覆盖的石壁上反射出他的样子,他说:“在这个石壁的深处,躺着流云的转世,我的元神守护在这里,真身则远在念青唐古拉的脚下。”他转过头来看着裴显,很认真地说:“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十一

日升月落,月升日落,日月交替间,时光一点一点溜走。而当惹雍措澄澈的湖水倒映出达尔果姿态各异的八座山峰,却似乎将时间凝固在了自己周围,千万年来一成不变。

流云尼玛坐在湖边的老柳树下,悠悠扬扬吹着笛子,白色牦牛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尾巴随着乐曲的拍子,一下一下甩着。江南却有些不高兴,瘪着嘴,一边摘着格桑化,一边时不时地朝寨子的方向张望,像是在期待着谁。

流云吹的是一首来自大唐的曲子,音律曲调与族人们惯常吟唱的完全不同,即便是江南,也从没有听过。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反反复复吹了一遍又一遍。从正午一直吹到了夕阳将达尔果山染成了红色,才停下来,怔怔望着湖对岸的白色群山出神。

江南终于忍不住,问道:“那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呀?”

“我也不知道。”流云尼玛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淡淡答道:“听祖母说,讲的是天上的仙女爱上了人间的放牛郎,于是不顾天条与牛郎生活在一起的事情。”

“是牛郎织女的故事呀,”说起大唐的典故传说,江南来了精神,凑过来献宝,“那故事我听说过,那个仙女是西王母的孙女,是天上的公主。”说着眼珠转了转,噗哧一声笑了,“你去问问贡觉玛,说不定她也认识织女呢。”

“啊?为什么?”流云尼玛心不在焉,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江南促狭地说:“贡觉玛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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