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分外炎热,太阳终日高悬,像是一夜暴富的款爷穿了几千快钱的新袜子,无论如何也要露出来给人瞧见,这种心理真是让人很没有想法。
那是我记忆里最不美好的一个暑假,不单是因为A市接近四十度的高温,更是因为我们要毕业了,终于要被学校扫地出门扔进社会了。但凡在学校一天,我们就能顶着学生的身份安然度日。而当我们终于毕业,一切都不一样了。
找工作的日子异常痛苦,短短半个月里遭到迅速打磨的不单是我的一些小棱角,更还有我那原本没有厚到家的脸皮。事实证明厚脸皮这项功夫人人都要修炼,而且它根本没有最高层,可以无限刷新。
再一次被用人单位拒绝后,叶陶甩着我的简历训斥我:“你说你一学广告的跑人家化肥厂投简历,你怎么不去捣腾农药啊,脑子抽了吧你?”
我惶恐地夺下简历,拱手说:“叶大姐你手下留情,这东西贵着呢,摔不起啊摔不起。我当时不是挤晕了吗,早上又没吃饱饭,再说你看这企业名,‘诗华’,多么高贵,多么艺术,谁能想到它是化肥厂啊!”
叶陶风情万种地撩撩头发,桃红色小吊挂带在肩头,线条美好得像画笔描的,笑一声说:“徐小南啊徐小南,这脸皮再修炼修炼,就能找谢书晨表白去了,我真看好你啊!”
我拱手表示谦虚,气短地说:“我倒没想过还有这个好处,什么时候练到那一层,我一准把谢书晨那小子拿下。”
叶陶瞟我一眼,不给面子地说:“你就吹吧,你要是真能拉的下脸,我估计你们俩小孩儿都该打汽油了。”
这年头都兴打汽油了,从娃娃抓起,发改委和石油部门一准高兴。
又训我两句,叶陶接了个电话走了,这次还算贴心,请我吃饭没忘记买单。
外面阳光明媚得一塌糊涂,店里几净窗明,我低头捣捣杯子里的碎冰块。
叶陶说的没错,我真是拉不下脸。
我那无坚不摧的钛合金脸皮到了谢书晨面前,就像是四氧化三铁遇上了强硫酸,蚀得没有一丁点的硬气。不要问我为什么是四氧化三铁,我一文科生化学就没及格过,这个词汇完全是凭着残缺的记忆和语感顺出来的。
而不经意明媚忧伤地回忆一番,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到现在,我思慕谢书晨那小子,竟然已经有七八年了。更明媚忧伤的是,思慕这个行为动作,很可能是现在完成进行时……
我真TMD的有始有终,真是让人潸然泪下。仔细想想,当初我是怎么着喜欢上谢书晨来着?
那时候是初中,我徐小南还是天真单纯的小女生一枚,他谢书晨还是阳光清爽的小少年一只。那些日子阳光山水都很好,极度适合早恋,班上许多同学均以早恋为荣,以不早恋为耻,于是乖学生我也就不自禁地蠢蠢欲动。
这一动自然就不好意思主动停下来。
然后就是那个穷极无聊的下午,我遇上了谢书晨。
那天我们2班和隔壁1班一起组织出去春游,目的地是城外的清源山,城外春光灿烂,孩子们更加灿烂,我们漂亮的班主任老师也很灿烂,说要带我们去扑蝶。扑蝶就扑蝶呗,可扑完还得写扑后感,这就让大家扑的时候很有负担,我们的春游活动也就随之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惨淡愁云。
这惨淡愁云有一大部分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时候跟外婆在乡下住的时候,我最害怕的东西有两样,一样是耗子,一样是蝴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怕上这两样东西的,而且这恐惧不但没有消减,反而随着年岁递增呈正比例增长。
我可怜兮兮地表达了我的恐惧,班主任很体贴,特准我不参与扑蝶活动,回去写篇赞美春天的作文就可以。
我松一口气。不过这口气松得有点早,我没料到还有盛情难却这一说。
班上那个叫小胖的是个十分热情的男孩子,他看我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书,就特地扑了两只黄了吧唧的蝴蝶送给我玩。可平时他没那么热情的,大概是在大自然的洗礼下,春风的吹拂下,他的热情的品质终于激活。而对于他的热情我没有一丝心理准备,当然有心理准备也不行,看着那两只扑腾得欢快的蝴蝶,我傻了。
依稀记得我那时两腿发软,两眼发黑,想哭还哭不出来,简单地说就是中邪的表现。
然后谢书晨就出现了。
他挤过人群走到我身边,伸手在我眼前晃晃,我没有反应。他摸摸下巴说:“第一次见到这么爱护昆虫的,真感人……要不,我这几只蝴蝶也给你,一起放了?”
我两眼发直地看向他,再看向他手中袋子里的蝴蝶,脑子里轰得炸开,哇一声哭了出来。
那一哭,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大家也都失色了。
最后是谢书晨背我回去的。
他一边背着我一边安慰我,给我讲人生的美好,生命的多姿,学校门口冰激凌的绝世无双……最后不解地说,我看上去那么文静的同学,哭起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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