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垂泪(1 / 2)
某人直到开饭都没有换座位的意思,甚至对李莲花明显得要死的咳嗽提醒挑眉回视,颇有针锋相对的意味。
倒是夹在其中的贺云举筷随意吃了两口便起身离席,也不打声招呼,顾自上楼去了。
笛飞声咽下嘴里不知咸淡的菜,忽略舌根发麻的感觉,直言问道:“李莲花,她是人是鬼?”
对侧方多病忍不住道:“阿飞,人家贺姑娘只是饭量小了些,你也犯不着这么说吧。”
“你明白我的意思。”笛飞声紧盯垂眸不语的李莲花,声寒如冰,“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人死如何复生?”
李莲花扯了个笑:“你瞎说什么呢阿飞,别吓到孩子了。”
方多病不知所措地捧着饭碗,只感到头皮发麻:“你们在说贺姑娘吗,她怎么了……”
“你在逃避什么?”笛飞声眼神凌厉,“你当年不一直都想查清她被谁所害吗……”
筷子被重重拍在桌面上,响声惊得方多病浑身一震,李莲花向来温和儒雅,鲜少外露自己的情绪,此番能算得上反常。
他语气冷硬:“你们两个睡楼下,记得收拾碗筷,安分点别打架,明日若见到有损坏之处,我会记账的。”
方多病迷茫地眨巴两下眼,等李莲花上楼后才疑惑出声:“阿飞,你说有没有可能,李莲花发妻亡故,他思念过度才娶了容貌与发妻相似的贺姑娘。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人……”
笛飞声表情一言难尽,把涌到嘴边那句“白痴”憋回去,拨了一半面前的清炒时蔬到饭碗里,埋头吃饭。
正是放多了盐齁咸的那盘菜。
方多病心中敬佩,这也是个狠人啊。
再说二楼。
李莲花平复好心绪,推门进屋,贺云正坐在床边研究观音垂泪。
“阿云……”
姑娘轻轻拧开橘色球体,正中央一滴平平无奇的液体,随着她的手势缓缓滚动:“你说,如果我吃了它会怎样呢?会变成普通人吗?”
“这也不是仙丹。”李莲花温声接话,却是意外她没再劝说自己服下观音垂泪。
贺云捏紧手中球状物,一仰头,液体顺势落入唇间,下一瞬,姑娘小脸一皱。
“怎么了?”他见状走近,贺云愁眉苦脸,像是这东西极其难吃,李莲花轻叹着取出帕子递到她面前,“不好吃便吐出来,只是药罢了。你之前不是不想拥有正常人的感觉吗,怎还……”
话音堵在唇边,他眼前只剩她忽然放大的杏眸,一点凉意被温热的舌尖抵进唇齿,瞬间化尽,暖流随即蔓延至全身,抚慰经脉深处的伤痛。
贺云退开一点,耳根绯红:“你感觉怎么样?不好吃也不许吐出来哦。”
她是故意的,故意以此引他上钩,却用了这般令他措手不及、遐思万千的方式。
他胸口剧烈起伏数次,才从一片空白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能……”
姑娘似乎都能听到他心如擂鼓,谁成想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八面玲珑的老狐狸也会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她捏捏微颤的指尖,抬头挺胸,想表现得硬气些:“你要早点吃也没这事儿了,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哎,你不会觉得自己吃亏了吧?牺牲的是我好不好!”
手掌抵上眉骨,遮住视线,一口气断成几截才彻底吐出来,他叹道:“我……我感觉很好……近十年来,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候了。观音垂泪名不虚传,可它解不了碧茶,待药效在我体内耗尽,只会比从前更糟糕……”
“谁说不会有别的灵药呢,多一点时间,也多一些机会。”
温声软语似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来回撕扯,他放下手,艰难地转过头去,哑声问:“你想让我活下去?”
烛光倒映在她眼中,明明灭灭:“不希望你就这么死了而已,你别想……”
“那你呢?”两两相望,满目酸楚,他执着地求一个答案。
“仅我一人独活,我不愿意。”姑娘平静又决绝,转而蹙眉,显出几分无奈,凝脂般滑腻的指腹贴上他的侧脸,不算温柔地擦过,“你哭什么?我又不逼你……想不起来也不要紧,还有时间。”
还有,继续逃避的时间。
他贪恋地由她贴近,她的手是暖的,分明是暖的对吧?
“……今年,又要晚些时日了,先去普渡寺也好,不知道老和尚有没有帮我顾好长明灯。”
贺云嫌弃似的把沾染的湿痕蹭到他衣服上:“你是跟谁约好了吗,每年都去那里。”
“没有,只是我自己想去。”
“又不是你的家人,还需你来祭拜吗?那并非你的过错,你没必要揽在自己身上。”
他又岂能心安理得。
犹记当年,初听噩耗。
他忙于门中事务,未能及时给那孩子的姐姐去信告知她家中生变,他们将贺家幼子送去了外祖家。后来他得知孩子在城外惨死,匆忙寄了书信,岂料一月过去,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那时冷若冰霜的石院主还是个有些孤僻不爱说话的小姑娘,跟着师兄们加入四顾门后在他面前也总是小心翼翼的。
小姑娘头一回,也是唯一一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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