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蕾期(1 / 4)
“啪嗒”一声脆响,深夜的画室里亮起了灯。
此刻正是万籁俱寂之时,即使是在这样灯火通明的城市中心,街道外也见不到几个人了,顺着画室的落地窗往外看去,整个城市的呼吸都放缓了,陷入了沉睡之中。“还在画画吗?”林知言将门推开,走近了画室。
画架前的旋姻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落下最后一笔。颜色鲜亮美丽的群青沾在她柔软的画笔尖,顺着笔尖的弧度落下一片阴影。画完一笔,她才含糊地“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幅画本就是重画,许多部分她已经画过很多遍,熟稔于心。再加上截稿日期马上要到了,卖家催得着急,这些天来旋画几乎是夜以继日地赶工加班,在她的努力之下,这幅画的其他部分已经基本完成了。就还差一一画中女人的心脏部分。她卧躺在画面之中,像是古画中的美丽的维纳斯,却胸腔洞开,让人窥见她皮囊下空无一物的胸腔,只有鲜血淋滴。而本来应该在胸腔里跳动的鲜红心脏,正被她捧在手心,细白的指尖陷在心脏之中,沾红了她的手指,有更多的血液顺着心脏流淌而下,打湿了衣襟。这一部分大概占全画的五分之一左右,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而旋姻之所以迟迟没有上色,并不是因为林知言不愿意为她提供“颜料”,而是因为牧肆和章谢的强烈反对。牧肆提出会帮她找到合适的红色颜料,这些天都在各种画廊和收藏家之间奔走;而章谢则为她联系了心理医生,即使为案子忙得焦头烂额也定期抽时间亲自送她去心理医生的诊疗室。可惜两人都没什么进展,心理医生更是为难,心理治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别说旋姻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病需要治疗,这就更难了。“画廊的人说,在听说你愿意更改画幅重画之后,卖家宽限了不少时间。”林知言走到她身后,打量着那副有些湿润的画作,“画什么时候都能画,但再不睡觉,等熬过了最困的那个点,可就睡不着了。”“再说了,不先哄你睡觉,我可睡不着。”
他熟稔地将双手放在旋姻的肩膀上,紧接着整个人像没骨头似地弯下腰,趴在她的肩膀上,说话间拂动她的发丝:“这位伟大的画家小姐,赏个脸吧?”旋画被他肉麻的语调惹得“噗嗤”笑了出来,放下画笔,侧过头去,与他对上了视线。林知言的眼睛也含着清澈的笑意,手臂顺着她肩往下,几乎从身后把她环抱在怀里。
“这一块你还没开始画吗?”林知言问。
“....”旋画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画布中突兀的空白处,“牧肆拿了一些红色来,但都不好。”其实就连牧肆也没有办法否认,血是最合适的颜色,这是客观的,无可辩驳的。
毕竟,他也是为了追求合适的颜色,不惜深入战地寻找合适的矿石的疯子。
室内短暂地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门开着,寂静下来后就能听到门外偶尔响起的脚步声和咳嗽声。作为连环杀人案中目前最重要的一环,警局还没有解除对旋姻的监视和保护,只是这段时间实在没有什么进展,所有人都愁眉苦脸的。这段时间可以算作好消息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原本因为手机上的指纹,为了避嫌,章谢的位置换了个人来根据,但这段时间下来警局排除了章谢的嫌疑,章谢再次走马上任,陷入焦头烂额之中;另一件事则是,旋姻再也没有收到过裴浩的消息当然,这也很可能是因为,自从新手机再次因为收到那个裴浩的消息而从手机变成证物之后,旋婳就干脆不再用手机,也断绝了一切可以连网的智能工具和家具,一心投入了画室之中,就连需要查找资料,也是直接借用其他人的电脑。“多管闲事。”林知言嘟哝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旋姻听清楚,也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我的血你的画,我愿意你也同意,这事不就完了吗?凭什么还得要他们同意....他环抱着旋画,感受着臂弯间温暖的触感,低下头,将额头抵住了她的肩膀,小动物似地蹭了蹭。
室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警员们低声交谈的声音。室内却一派安然温馨之景象,林知言无意识地收缩臂膀,嘴角勾起笑。这样抱....就像在人群之中,两个互相依靠的小怪物一样。
他抬起头,用近乎迷恋的目光扫视着旋姻在灯光下显得洁白而柔软的侧脸,她无意识地抿着唇,那只鲜红的唇珠上沾着一点儿湿润的水渍,稠丽而润泽,洁白的贝齿下咬,唇珠随着凹陷出一个流畅的弧度。他们应当是天生一对的小怪物才对啊。
只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小怪物,颤颤巍巍不敢碰其他电子产品的旋姻,她并不知道,即使她再用回原来的手机,也不会再收到来自那个‘裴浩’的消息了。因为林知言在某天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一直用裴洁的名义给她发消息,她就会一直想起那个男人。嫉妒心最终战胜了一切,像野兽必须要把侵犯领地的其他生物驱逐出去,才能安心地趴在窝里舔舐自己的伴侣,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办法。被他这样抱着,移动变成了一件有些艰难的事情。旋姻伸手从缝隙里把画笔放进洗笔筒,就感觉到靠在肩膀上的人蹭了蹭自己的肩膀,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睡觉,现在就去睡觉。”她安抚地说,站起身来时身后的人依然像某种大号挂脖玩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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